看着她,她心底微酸。【】“这三年来……”
她想问她,这三年来她究竟遇到了什么遭遇了什么,她想问她,这三年来她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可是话未出口,便被葬月抱以一声颇具嘲讽的冷笑。“我很好。”她微微眯了双眼,自喉中发出一声喑哑的喟叹,“如你所见。”仍是刺猬似的……扎人呢。酹月微微蹙眉,于是走近她身旁掠了裙角坐下,刚刚并肩。肩膀无意地一个轻擦,她倒是不曾在意,然而坐在她身畔的葬月却是身子一震,在她未曾察觉到的瞬间,藏匿在宽袖中的手掌,蓦地握掌成拳。“你倒是不怕……”她咬咬牙,扭脸望着身侧那一脸平静的柔和女子,她淡然的模样却仿佛刺痛了她,她喑声喊道:“你不怕我会对你不利?”
酹月的眸光却是幽幽漾漾落在那宁池之上,揉着碎雪月色,温润如玉。“既要伤我,又何苦大费周章医我。”初初醒来便察觉肩膀处的新伤已然痊愈,连伤痕都不曾留下半点,她无声喟叹。“葬月,你根本不想伤我。”转过脸去,她静静凝望着此刻只距离她不过一掌之遥的精致容颜。“你是我的妹妹。”
“呵,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自以为是啊!”葬月蓦地嗤笑出声,“姐姐,你大概是忘记了在画壁之森我是怎么对你的罢?还是说,血统纯正的女娲后人,你……当真是有着一颗大爱世人、连对我这样的妖孽也不忍去背弃的仁慈之心呐?真是可笑!”她尖锐地刻薄她,“我愿意伤你,愿意治你,都不过是凭我一时欢喜,就算现在我依然可以动手伤你!”她发着狠,然而语气中的讥嘲与愤然却怎样都抵不过面前那女子眼中似乎怎样也撼动不了的宁静与沉着。心口一窒,她脱口而出:“我知道你在乎什么,你不怕疼,不怕死,可是你怕,你怕你毕生守护尽成乌有,你怕那些渺小又无能的人子遭逢灭世。呵,姐姐,只要我一声令下,你毕生守护的人子们,他们将再也无法看到明日的金乌升起。”她说罢黛眉微挑,脑中却蓦地扬起一个念头,若她当真操纵妖力灭世,现下这安静相对,眉目间一派柔和的女子会如何与她相对?一定是欲除之而后快罢!
是了,她原本便是这样的人。对她而言,什么都抵不过大爱,苍生。
“若当真有那一天,姐姐,你要怎么做?”一语既出,心便生悔。答案已是了然于心,又何苦要再由她亲口说出,再次将自己的心脏置于刀山火海之中,反复熬煎。
葬月这一番话已然偏执,酹月淡淡轩眉。“若当真有那样一天……”她的眼神微微迷离,看着池水中一波一波细碎的潋滟搅碎自己的身影又慢慢揉成。“葬月,在娘亲去世的时候,接过伏羲琴的那一刻起我便发过誓要好好承继先祖遗训,毕生护卫苍生。”
“闭嘴。”葬月哑声低吼,“我不想听了。”
酹月却不顾她尖锐的阻止态度,微微一笑。“可是,更早之前我便发过誓要尽我一切所能保护你,照顾你。苍生,与你。葬月,我从没有想过有一天,我此生两件心愿竟会处在敌对的位置,而我要守住其中一个,就必须要毁掉另一个。”
“葬月,很多事你不想说,我就不会再问,可是我要你知道,我守护苍生是为恪守祖训,我怜你爱你,却是为了我的那点微薄的私心。我不是无私之人,可我却不能为了自己的私心而置天下苍生于不顾,更不能纵容你明知逆天必尝恶果,却仍助纣为虐,手染血腥!”
“所以,”葬月沉沉开口,“你是在告诉我,你终究还是会选择放弃对我的誓言,是么?”
“葬月……”酹月缓缓摇头,蓦地探手拉住葬月的手掌,掌心相对,察觉到葬月眸中激射的光芒手臂的颤动掌心猝然生起的炽热温度,她微微一笑,几乎浅薄到看不出的清浅笑意,却在顷刻,倾了人城。葬月只觉掌心一阵刺痛,眨眼间,两人已鲜血交融。
“你听到么?”她幽幽低叹,“葬月,今日在此我立下大誓,从今而后你但凡杀生,你造下的罪孽全部由我背负。所有你欠下的血债,都由我来弥补,来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