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楼出了一个嘴刁的大肚婆,不但把店里的菜给说的一文不值,还自己亲自做菜,证明自己说的美味有多好,说天香楼盗用她落氏铺子的吃食,她要追究责任。【】
短短三日,成都府传的大街小巷,人人都想去一尝大肚婆做的美味,只可惜人家不接受,弄得好几个大臣也是无计可施,连朝堂议事都是敷衍了事。
后宫的御花园里,两个妖艳的女子,一前一后走着,身后舍人宫女跟着一大群。
“惠姐姐……”
惠贵妃止步,睖了那女人一眼,冷道:“蔡美人,主意说话。”
“惠贵妃教训的是,妾身明白了。”蔡美人抚了抚身子,算是赔不是。
“蔡美人,你可听说了最近我的天香楼出事的事?”惠贵妃淡淡一言,便继续走着。
蔡美人眼光流转,这落氏怎么非要找惠贵妃的麻烦,现在真是害苦了她,也好,一起收拾得了。
“听说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来路。”蔡美人点头,满脸堆笑。
惠贵妃冷冷一笑,“听说是邛州府的人,好像和你是同乡。”
蔡美人嘭的一声跪在地上,浑身吓得抖如筛糠,“贵妃娘娘,妾身不知道这刁民是谁,更加不知道天香楼是娘娘的啊?”
“你看你这点出息?”惠贵妃呲鼻一哼,“我就这么一问,你至于吗?赶紧起来。”
“是,多谢娘娘。”蔡美人低着头,唇角维扬,露出一抹狡黠,跟上脚步。
惠贵妃看着天牢的方向,“李御医如今可愿意说点啥了吗?”
“回禀贵妃娘娘,始终不肯开口。”一个舍人上前,如实回禀。
惠贵妃淡淡一笑,“他还真是死心眼,怎么都不肯坐实那个贱人的罪行。”
“娘娘,妾身觉得,陛下也没说不让你杀人,你怎么就是不肯动手啊?”蔡美人故作一脸不解。
“你这种蠢货能知道就不是美人了。”惠贵妃冷冷一言,便吩咐道:“回摩诃水晶宫。”
“恭送娘娘。”蔡美人立刻颔首,毕恭毕敬。
“娘娘,走远了。”蔡美人身边一个贴身宫女回了一句,便上前扶着。
“滚开。”蔡美人一脸冷冽,双目怒视身边的宫女,“贱人,连个蛋都不会下,拽什么拽。”
“娘娘,回去吧,小心隔墙有耳。”
“哼”蔡美人冷哼一声,转身便回宫去了。
天牢里,孟玄珏看着,斗篷压着脸的初尘,嘱咐道:“你自己快点,不然被发现了不好。”
“谢谢二哥,我会注意的。”初尘连忙点点头,跟着牢头走在昏暗的天牢里,初尘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可不但不害怕,反而有些兴奋,她觉得自己有病,还病的不轻……
“李存一家人,有人来看你们。”牢头喊了一声,便开了牢门。
初尘从衣袖里拿出五两碎银子,“大哥,你辛苦了,拿去没点酒吧。”
“这……这怎么好意思。”牢头眼毛精光,他还以为今天没油水了,不曾想……
初尘硬塞给他,并低声道:“我二哥不会知道的,以后多帮我照顾一下家人。”
“好了,小娘子放心。”牢头拿着银子,掂了掂分量,感觉不轻,立刻眉开眼笑,“小娘子不一定事事都要找褒王来,这点小事兄弟还是可以帮你的。”
“多谢哥哥。”初尘小嘴摸蜜,甜甜一叫,牢头更是心花怒放,招呼着在这边看守的狱卒全部退下,自己点头哈腰的便走了。
“你跑来做什么?”李存心里极其难受,他是真的不想连累这么懂事的丫头。
初尘拿着酒和吃食,“来看你死了没有。”说完,看着一个中年男子,“你函叔吧?”
“初尘,这可是天牢,不是邛州府。”李浩双目圆睁,气的不轻。
初尘黛眉紧蹙,看着他们,“我就来看看你们,你们对我凶什么?”
李云淡淡一笑,“嫂子,吃食是你做的吗?”
“想着你肯定馋虫满肚,所以亲自下的厨。”初尘说着,打开食盒,“放心,最多三日,我们就能回去,说不定还可以赶上大爷爷的正生。”
李涵冷冷一笑,“侄儿媳妇,这是皇城,不是李家六房。”他想告诉她,连他这样的六品京官,说抓就抓了,更何况她一介草民。
“蝼蚁可攻象,函叔不要小瞧我们女人的本事。”初尘说着,抬手指指天牢的左侧,“就好似你们进来也就是女人一句话,同样我也可以让这个女人说一句话,放了你们。”
“哼,三日后你再说这话。”李涵是个现实的人,从不相信一个人,包括自己的儿子。
“爹,你少说一句吧。”李晨推了一下李涵,笑着看看初尘,“嫂子,你别往心里去,我爹的脾气就是这样。”
“说什么了,一家人。”初尘莞尔一笑,伸手拽了拽李存的囚衣,“真难看,真是不知道你怎么不抱怨两句,骂骂那孟昶那个昏……”
众人顿时傻眼,直直的看着初尘,见她还滔滔不绝的说着。
李存气急,抬手捂着初尘的小嘴,“臭丫头,你想死啊?”
初尘眨巴着眼睛,摇摇头,吱吱呜呜的说道:“我命贵着了,凭啥给他们了。”
“那就闭嘴,东西留下,自己回去吧。”李存松开初尘,看着李云自顾自的在吃,抬手就打在李云手上,“没大没小,这是你嫂子给我的。”说完,抢过吃食,护着。
“你们可有说过啥?”
初尘淡淡一言,李涵便看了过来,“什么都没说,只等他们坐实罪行而已。”
“那就继续什么都不说。”初尘说着,看向李存,“姑姑在哪里?”
“冷宫。”李晨接话过去,“姑姑人诬陷用药害惠贵妃不能生育,所以姑姑获罪,三爷爷也逃脱不了,然后王瑾瑜逃走,他提拔的人都抓了,现在连我姑姑都是叛国……”
“叛国?”初尘故作一脸惊讶,“这帽子扣得很重啊。”
李涵一脸冷漠,“果然是大言不惭,回去吧,好好照顾九房其他人,免得你在受牵连。”
“若果是叛国坐实,函叔,我们九族人可有一个活口,我回不回去有区别吗?”初尘说完,一脸严肃的看着李晨,“谁是证人?”
“曾经姑姑身边的宫女,如今的蔡美人,生有一女。”李晨说完,看着李存,“三爷爷,我觉得你可以跟嫂子说说,这可是天牢,我们是叛国的罪人,为什么以前连爹都进不来看我们,如今嫂子可以,我觉得嫂子一定有人。”
李晨一语惊醒梦中人,李涵回头看着初尘,这小妇人能有什么本事?可晨儿说的没错啊。
“褒王更本没用权。”李存说着,叹气一声,“初尘,也许这食物可以帮你达到目的。”
“我早知道了。”初尘笑了笑,“明日我就要进宫,所以来见见你们,看看你们说什么了没有,免得到时候我被你们害了。”
众人瞬间沉默,他们李家祖坟上冒青烟了吗?李涵低着头,“初尘……”
初尘很怀疑自己的耳朵,进来半天了,这可是李涵第一声认真的喊她。
“函叔,有什么需要吩咐的吗?”初尘很是恭敬,虽然他一直无理,可到底也是九房人里,靠自己走到今天官场。
“如果遇上皇上,才情远比任何人让皇上着迷。”
初尘心里明白,他是担心,而且他这样的嘱咐比什么都好,故作一脸无奈,“哎,只恨当时没让母先生收了我。”
“人家想收你来着,可你自己不要,非要让青慕那呆子来学习。”李存没好气的吼了一句,瞪着初尘,“把手拿过来。”
“哦”初尘嘟着小嘴,宛如犯错的小孩子,把手伸到李存面前,“三爷爷,等这事了了,我要蔡氏为这次负上全部的责任,我希望你们全部归隐山林,这样我才会了无牵挂。”
“等这事结束吧,我们终究不能饶了蔡氏。”李存抬手拍拍初尘的手,“准方的药是越来越好了,以后让他跟在你身边,免得出了纰漏。”
“嗯,三爷爷,你安心,我觉得不会让李家儿郎有什么不测。”初尘说着,起身颔首一礼,便出了牢房。
“嫂子,明儿记得多带点吃食。”
李云远远的喊着,初尘忍着心里笑意,果然是李氏一族的硬汉子,任何时候都不会害怕,虽然他们身上多少都有伤,可他们听到她来,都掩饰的很好。
见初尘离开,李存嘶的一声,呼出痛苦,嘟嚷道:“这群狗日的,拿了那么多钱,还把爷爷打成这样。”
“爷爷,得了吧,不是钱,你还能活着吗?”李准开抿嘴一笑,“我从来不知我家小嫂子可以那么俊,才见她时,总觉是个很土的乡下妇人,可如今看她,怎么都觉得不可思……”
“我第一次见她也觉得像个小不点,可我还要叫她嫂嫂……”
“好了,你说的有点过了,回头人家还以为你惦记这你的嫂子了。”李浩瞪了李准开和李云,“言多必失,小心隔墙有耳。”
二人相互看看,忍不住仰头大笑了一起来,“哈哈……”
望着巍峨的宫墙,初尘觉得很神奇,想起自己以前觉得自己太倒霉,每天都在想会不会饿死,如果饿死,魂魄会不会游荡在这千年前,她会不会看到古代的皇帝,妃子。
后来自己有出息了,就在想自己穿越到了一千年前,不可能真的是个碌碌无为的穷丫头,怎么都要让她见见皇帝啊,妃子啊,这才对得起这次旅程。
可如今真的要去见了,心里反倒紧张的不行了,她完全没听孟玄珏的碎碎念,自顾自的一路东张西望,虽然她知道今天只是见惠贵妃,见不到皇帝,看她还是很好奇自己会不会遇上皇帝,看看是不是皇帝都是那么拽的人。
“弟妹,记住了吗?”孟玄珏止步,看着前面的宫门,“男子不得如摩诃,就算皇子也不可以。”
初尘回神,也止步,笑问道:“不是说你和后宫的妃子走的很近吗?”
孟玄珏淡雅一笑,“但对惠贵妃是个例外,她的摩诃水晶宫任何人都不可以去,除非……”
“除非你父皇在对不对?”
初尘话落,孟玄珏低头看着初尘,“其实你能跟着青慕,是你赚了。”
“我也这么认为。”初尘一点不怀疑,就她这样的女人,换一个男人,肯定……
孟玄珏看着初尘进去,便转身去了冷宫的方向,只希望这一切都能如愿,不然他会对不起青慕。
摩诃嫉妒奢华,三间大殿都用楠木为柱,沉香作栋,珊瑚嵌窗,碧玉为户,四周墙壁,不用砖石,尽用数丈开阔的琉璃镶嵌,内外通明,毫无隔阂,再将后宫中的明月珠移来,夜间也光明透澈。四周更是青翠飘扬,红桥隐隐。
这一切巧夺天工的手艺,都是出自她男人的手;初尘突然觉得无比自豪,至少这一刻她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卑贱的草民。
“大胆,竟敢在摩诃抬头仰望,你有几个脑袋。”
初尘拉回思绪,平静的回头看着那个气焰嚣张的宫女,“如此锦绣之处,不让人欣赏,岂不是太可惜了,姑姑,小娘子脑袋只有一个,但不想为此丢了。”
“来人……”
“凌人,你太吵了。”
一个优美的声音想起后,初尘寻声望去,见穿着一件淡青色蝉翼纱衫,里面隐约地围着盘金绣花抹胸,乳峰微微突起,映在纱衫里面,愈觉得冰肌玉骨,粉面樱唇,格外娇艳动人。
初尘真是被震住了,一个女人居然可以,不施粉黛,美丽到惊天地泣鬼神,她算是见识了,难怪送其称号,花蕊夫人,她当得起。
“你姓甚名谁?”
初尘屈身一礼,颔首回道:“民妇落氏初尘。”
“传言你眼光甚高,不齿本宫天香楼的吃食?”
初尘闻听此话,她很直白,不做作,可她语气却已经高傲到天人的地步。初尘不喜欢这样说话,没等她喊她起身,便轻轻一笑,“贵妃娘娘,民妇身怀六甲,娘娘传话只是叫民妇为你做吃的,并不是要审判草民吧。”
惠贵妃本来没啥兴趣,可见初尘起身,便挥手示意旁边的人撩起纱帘,“你胆子不小啊。”
初尘觉得游戏,缓缓走到惠贵妃面前,“民妇觉得一个芙蓉风雅的才女,应该不会拘泥这些礼节。”
惠贵妃露出笑容,“你很会说话。”说着,对着一个宫女淡淡道:“赐座,上红枣茶。”
“民妇先行谢过。”初尘颔首一礼,看了看她面前的写着一个很大的炅字,心下一惊,难道这花蕊夫人是赵氏的人?
“一日一火,人心不足,容易烦躁不安,故而有些窘迫。”惠贵妃不着边际的说完,抬手将那张宣纸抓起,揉成团,扔到水里。
初尘大胆揣摩,小心说道:“心烦必有因,只要对症下药,必定药到病除,就好似得到人心,也是投其所好。”
“今日月旦,陛下要吃素,你做一道让陛下爱不释手的菜,我便如你所愿。”
“娘娘知道民妇求什么吗?”初尘很是惊讶,难道孟玄珏已经言明了?
“你通透,本宫也不打哑谜。”惠贵妃雍散的甩甩手中的丝绢,“这个时候来找本宫的人,一个是想害李氏一族,一个是想就李氏一族,本宫知道蔡氏没有谁做吃食,这时候本宫想起王瑾瑜,曾从邛州带回的吃食,又想起一个小木匠和褒王是兄弟,本来本宫就知道艳娘不是下药的人,为什么不给你机会了?”
初尘惊讶不已,双眸直直的看着这个冷艳的女子,“那,为什么?”
“李存曾帮着徐女救过我,我想回报,可是他讨厌孟昶。”惠贵妃说道这时,情不自禁的笑了笑,“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要收李艳娘为义女,本宫实在不明白。”
孟昶?什么妃子胆子可以这样大,直呼皇帝的名字。这明显像夫妻一样,相敬如宾。初尘忍不住好奇,问道:“我爷爷没说原因嘛?”
“他说他不喜欢任何一个皇帝,他们不顾百姓,只会尔虞我诈。”惠贵妃平静的说着,“本宫从不尔虞我诈,但却不可容忍谁欺骗本宫,更不能容忍在乎的人欺骗本宫。”
“爷爷骗你了?还是……”初尘刚要问,惠贵妃一眼看过来,初尘有些窘迫,收起了好奇之心,“我就随便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