锄田的农活是枯燥的,简单的动作重复直至锄完一片田。少华边锄边吟自己的新作,颇有几分自得。少东听得有些不耐烦,嚷嚷道:“你好烦,快点锄,我就要超过你了!”少华扫视一遍整块田,锄得最快是姚老爸,其次是姚老妈,少东最慢,不过也很快赶上来了。少华赶紧加快锄田的频率,毕竟越拖太阳越晒。
姚老爸停下来,蹲在田埂上吸水烟筒,一阵“咕噜咕噜”后,姚老爸说:“做农民就是这样,脸朝黄土背朝天,你们如果不努力读书,以后这些田就传给你们耕了!”姚老爸说完,望向远方,前面是水天相接的大片农田。少华直起腰,擦了擦额头的汗,眼前的水田好像变得越来越大。
临近晌午,才接近尾声,少华快速锄完田角那一小块,拖着锄头走向田边的小溪。小溪旁不知哪位勤劳的农民伯伯种了几棵丝瓜,瓜棚已经盖过小溪,丝瓜的藤蔓葱葱茏茏的爬满了整个瓜棚。少华就躲在瓜棚的浓荫下洗手洗脚,溪水清澈,潺潺流淌。少华洗完手脚,摸了摸被晒得发热的头发,干脆连头发都洗了。洗完头,少华坐在锄柄上休息,看着溪流入神。如果现在有瓶汽水喝就好了,少华脑中忽然冒出这样的念头。平时放学后看到同学去小卖部买汽车,少华的眼睛就没离开过这些同学。对于少华来说,有色的饮料都有莫大的诱惑,打开瓶盖还会往外冒气泡,简直就是高大上的亨受。
回到家里又是一阵的忙乱,少华煲粥,少东洗菜,姚老妈喂猪。等一切都忙碌完,姚老爸才回到。今天的菜是尖椒煲萝卜咸、煮麦菜。看着红红的辣椒油浸着的萝卜咸,少华忍不住咽了几下囗水。姚老爸就座后,餐桌上只剩喝粥声和囗吸冷气的声音。辣椒吃起来就是爽!
姚老爸喝完一碗粥后说:“刚才我去德叔店里买包熟烟,听德叔说九爹死了。”姚老妈放下碗问:“昨天我还见他去问人谁今年有多秧苗,他家的秧苗给老鼠吃了。今天怎么就死了?”
姚老爸点点头说:“是啊,人真化学,昨天我还和他讲话,今天竟然不行了!”少华觉得好奇:“九爹不是身体很好吗?前几天还见他耙田呢?”姚老爸叹了口气说:“是啊,我也想不到,那个在小学教的后生仔邓老师你认识吧?”“嗯嗯,认识,他教我们班自然。”少华说。接着姚老爸开始讲九爹的死因,以下是姚老爸讲的内容:
邓老师是中师毕业,分配到铜锣村小学,人斯斯文文的,对人有礼貌,平时经常穿一套白衬衫加黑西裤。邓老师很少回家,晚上放学后自己煮饭吃,有时晚饭后会出来散散步,所以村民很快就认识这位小后生。村民见这后生为人随和,对人有礼貌,远见远问,地里有什么时令疏菜都叫他去摘。
邓老师很快就成了村中的红人,村民对文化人向来敬重,哪家办喜事都请邓老师。一开始邓老师不好意思,拗不过村民的盛情,只好赴宴。慢慢地也就习惯了,也就添多一副碗筷,村民们也欢喜,皆大欢喜。
前年八月份村里的首富,开小货车的成荣伯家进宅,邓老师也去了。席间成荣伯问邓老师:“家里几兄弟姐妹,父母是否健在?”邓老师回答:“父母在他读小学的时候就已经不在了,这么多年都是靠大哥在深圳打工供他读完初中,因为家穷,最后报志愿的时候就选择了师范,就是奔着免学费去的。”成荣伯听完叹息道:“难怪你平时都在学校住!”
傍晚,邓老师刚要放米煲饭,门外传来年轻女子的笑声。邓老师循声望去,门外站着两位年轻女子,十八九岁的样子,一位是成荣伯的女儿阿秋,中午吃饭的时候已见过,另一位披肩长发的是第一次见。阿秋见到邓老师后说:“邓老师,我爸说你自己一个人在学校,不如今晚也去我们家吃饭。”邓老师有点意外说:“谢谢你爸的好意,今天中午已经吃过了,晚饭我想吃点清淡的。改天再去你们家玩。”阿秋拗不过说:“那好吧,你有空就来我们家玩吧。邓老师你墙上挂着的是二胡吗?能不能拉首歌给我们听?”“好啊,等我洗完菜就拉。”“我们帮你洗吧。”说完两女生嘻嘻哈哈地接过洗菜盆。
邓老师从墙上取下二胡,略一沉吟,缓缓拉了起来。寂静的校园响起了时而婉转低噎,时而高亢激越的二胡声。细细品味又带有挥之不去的悲伤。两女生都安静下来,静静倾听。一曲毕,与阿秋同来的女孩问:“邓老师,你拉的是什么曲?”邓老师答道:“盲人阿丙的《二泉映月》。”“怎么这么哀伤!”女孩叹息道。阿秋迭声说:“啊,对、对,怎么这么哀伤!”
邓老师简略地讲解了阿丙的身世,在讲述过程中邓老师也认识了阿秋的朋友,九爹的女儿阿青。阿青刚高中毕业,暂时在镇上帮九爹看铺。
两年轻女生的造访,让原来寂静的小屋突然热闹起来。阿青留意到邓老师的宿舍有个书架,开心地说:“邓老师你也喜欢看书啊?让我看看都有些什么书。”话还没说完已经走到了书架前。书架不大,分三层,摆在书桌上面。《简爱》、《茶花女》、《童年》、《我的大学》、《在人间》、《家》、《春》、《秋》……都是中外名著。“太好了,能借我看吗?”阿青开心地说。“你喜欢看的话可以借给你,不过一定要保管好。”邓老师爽快地说。阿秋看天色已不早,催促快点回家。阿青选了《简爱》“就这本吧,看完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