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凤话一出,桌上的人都静了,夹菜的手都停了下来。
白毒丝太毒了,他们除了拿来杀攻村的大野兽,很少用到别的地方。
“听族长的,”木老头先开了口,瘦小的老头儿习惯地先哼哼唧唧了两声,接着道,“再来人,就我们这点人打?到时候我们这一道人找个挖坑埋我们,给我们烧纸的人都找不到,不管多毒的□□,用得上的都是好东西。”
顾凤听着没吭声,桌上的男人们在静默了一会后又有一个顾凤本家的老伯点了头,“是这个理,按族长说的办。”
有了人出来带头说了话,在坐的就都点了头,后半碗饭大家都是商量着怎么取毒丝,怎么放毒丝的事来了。
顾凤见事儿一提族人都应了,坐在那转着眼睛左看一眼右看一眼听他们商量着怎么排布的事,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揪着木桌子边上的刺,整个人安静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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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凤这夜是跟敬大爷家的三婶子,也就是跟她一块儿长大的玩伴蕊儿的阿娘回的山。
三婶子的家好久没住人了,屋里没起火冷得很,顾凤拉着她归了家,她老娘正好留了骨头汤给她,她一回来就热了汤,跟三婶子分食了热了热被夜风吹冷的肚子。
他们留了三婶子在家住,三婶子提着山下带上来的篮子就要往坟地走,说明早就要下山做事,想把纸晚上烧了,顾凤要陪她去,被老娘瞪了一眼,最后还是老娘跟二嫂部着三婶子去了,顾凤趴在侄儿侄女睡觉的大床上让她小嫂哄了好一会才睡着。
第二日顾凤一醒,三婶子就已经下山去了,顾凤跟侄儿女们吃完饭,见老娘回屋睡了才去爬山顶。
山顶下来她就把昨天背回来的药草送到燕大爷那去了,燕大爷见着她没跟往常一样吹胡子瞪眼睛的,反倒是一脸凝重地坐在顾凤三哥替他做的那把太师椅上不说话,都没理会到他身边来站着不说话的顾凤。
换平常,他早喊哑巴鬼了。
他不理她,顾凤就去找她大娘,帮着忙个不停的大娘倒药煎药,忙过了手上那一阵,她小声地开了口,“我大爷咋了?”
顾大娘叹了口气,“没咋,你随他,别管他。”
顾凤哦了一声,跟着做事。
过了一会,顾大娘还是开了口,满脸都是苦涩,“凤儿啊……”
“诶,大娘。”顾凤乖巧地应了一声。
“以前啊每年晒的药都用不完,你大爷是个爱倒腾的,一年年下来也存了不少,现在都用完了……”顾大娘顿了顿,接着道,“你送来的那几株老参也都没了,昨晚给你大鹰哥吊气,最后留的那片也都没了。”
顾凤蹲着身低着头洗着手上的药罐,手浸在冷水里也没感觉出疼来,她干巴巴地“哦”了一声,好一会才慢慢地说,“都送来了,阿父给老娘寻的那株也……”
“我知道,没你送的,救回来的一大半都得走,没白用。”顾大娘把她放在罐子里的手抽了出来双手夹着暖着,“傻啊,不知道拿长笤擦?放边上没看着?拿手洗干什么。”
顾凤感觉鼻子冷,用力吸了吸,嘴里的话也出来了,“武络山有老参,他们多的是。”
顾大娘脸上的苦涩更深了,“他们有,有什么用?”
“我找他们要。”
“傻啊,他们能给?”
别说给不给了,他们这几百年间,见过几次武络人啊?见不见得着人还是问题。
再说近点,这次几万人来犯,他们死了这么多人,这么大的动静,可曾见过武络山那边的人有过什么动静?
“我找他们要。”顾凤重复着。
“唉,”顾大娘叹了口气,摸了下她的头,“好了,别多想了,让你大爷想办法去。”
顾凤知道大娘不信她,她也不多讲了,她跟着顾大娘把煎好的药倒了送了去,又回来洗了罐子,做事做到中午才打算归家用饭才走。
走的时候她去跟大爷打招呼,燕大爷没在药堂,顾凤找了他一圈在药库那找着他了,燕大爷在里头一个抽屉一个抽屉地看着药,顾凤看了他好一会,心事重重的老头儿也没察觉出她。
顾凤看了一会儿就走了,她回家用了饭,让她四嫂代她下山一趟,把她昨儿答应要送给顾凌她们的一篓棉花背下去,让她四嫂帮她跟人说一声她今儿有事留在山下不下去了。
顾凤送了她四嫂到了下山的山口,等人一走,她就往天堑那边的断崖走去。
她认识武络人,她要去找那个人去借吊气的老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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