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六百十四
“他同意把生意给咱们了,让我这几天jiā设计稿。”姜兴宇点燃一支烟,懒懒地躺在沙发上吸着。
“我晚上往你公司打电话了。”陈玲并没有因为听到生意谈成而表现出应有的兴奋,依旧淡淡地说
“怎么了?”姜兴宇问,心里七上八下地跳着。
“值班人员说,今天早下班了,你开车出去了。”陈玲语气中带出了些许愤怒,但可以看出她仍旧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她毕竟是个jg明的nv人,不但jg明,而且成熟
“是啊,今天心情不好,我去看了看江山公司的旧址。”姜兴宇只得以实做答。
“心情不好?接下了这么大的一笔生意,你怎么会心情不好?怕是兴奋得忘乎所以了吧”陈玲的情绪渐渐ji动,但她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策,迅速将情绪稳定下来,转换了个话题,关切地问:“出了什么事吗?”
“其实也没什么。”姜兴宇长出了一口气,说:“今天常亦夫送了我一幅字。”
“什么字?”陈玲的情绪已经完全平复了下来。她轻轻地拿去姜兴宇嘴上的烟,心疼地说:“晚上了,少ou点烟吧,咱们聊聊。”
姜兴宇心中忽然充满了歉疚,他轻轻将妻子拥入怀中,说:“是‘儒商’。”
“什么儒商?”陈玲饶有兴趣地问,她也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能使丈夫的心境如此糟糕。
“‘恪守执两用中之道,常怀仁者爱人之心。’这是常兴夫的原话――中者,正也。执两用中即为正道,儒家讲‘五维’――仁义理智信。而仁德乃是五维的核心用心要慈善,才能抗拒jiān诈。守正道,用心慈善,即是儒商。”
姜兴宇缓缓地说,然后问陈玲:“你说,它和官商有什么不同吗?”
陈玲沉默了,她更加了解丈夫的为人,因此也更加能够理解丈夫痛苦的根源,说:“儒商讲的是良心,常亦夫送这个字给你当然是希望你能够凭着自己的良心做好东亚商业圈的生意了。”
“可是,凭良心能做生意吗?”姜兴宇慨叹了一声:“现在的商海已经不是仅凭良心就能生存得了的了。”
“郭太太不就是凭着良心做生意吗,她的生意不是做得很好?”陈玲反问。
“可是咱们和她的情况能一样吗。她是承继了丈夫留下的已经成为规模的生意,底子大了,当然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去行事了。咱们正在发展的过程中,根本不具备独立行走的能力啊”
与妻子聊天使姜兴宇感到分外舒心,她完全是在平等的位置上和自己进行jiā流,而白雪只能是听自己倾诉。想到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他的心里充满了内疚――为什么当初就没有想到和陈玲探讨这个问题呢?自己想到了李晓文,想到了白雪,就是没有想到陈玲,其实,陈玲才是最了解他的人啊此时的姜兴宇甚至对自己前几个小时的行为感到了荒唐。他将妻子拥得更紧了。
“看来常区长的儒商之道在你的心里动摇了我大姨的官商之道。”陈玲感受得到丈夫的细微的变化,她也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发火绝对是个正确的选择,因此更加温顺地依在丈夫怀里,喃喃地说:“以前一直以为是正确的信仰,现在忽然感到了它原来是错误的,所以你才会痛苦,不是吗?”
姜兴宇对妻子竟有了知己的感觉,他紧紧地将陈玲拥在怀里,说:“其实,这并不是痛苦的根源。更令人痛苦的是到头来你会发现原本正确的信仰在现实中根本没有生存的空间,而原本错误的观念却能够畅通无阻。到底什么是对的,什么才是错的,我现在真的分不清了。”
嘴上虽说,但他的心里却在想陈玲会不会知道了自己今晚带白雪出去了呢?看她刚开始的表现,她一定是知道的;可是看她现在的反映又不象知道。他注视着妻子的眼睛想从中发现些什么。
“这就是理想和现实的差距。许多人都是在理想和现实之间苦苦地挣扎着,包括你,也包括我。”陈玲也注视着丈夫的眼睛,若有所指地说。
她忽然妩媚地一笑从姜兴宇的怀中挣脱出来,站起身拉着他的手说:“好啦多少古圣先贤都研究不了这个问题,我们就别lng费jg力了”
姜兴宇也顺势站起身。陈玲忽然抱住他,悄声地说:“兴宇,说――你爱我”
姜兴宇一愣,他明白了――陈玲肯定知道自己今晚和谁在一起了。但她却能够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愤怒而宽容了他。他不由得一阵感动,紧紧地抱住陈玲深情地凝望着她美丽的眼睛,说:“我爱你”
他这句话确实是发自内心的。此刻,他已经决定自己对小雪的感情就此打住。如果他再放纵下去的话,将来对白雪,对陈玲,对自己都会造成无穷的伤害,他决心悬崖勒马了而这个决定一经做出,他觉得自己的心从来没有象此刻那样和陈玲的心是如此的贴近
在白雪与陈玲争夺姜兴宇的暗战中,第一个回合的较量以陈玲的大获全胜而告终。对于白雪,姜兴宇自信可以把持;可是对李晓文呢?他实在是一点把握都没有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对晓文除了同情之外,已经不可避免地夹杂了些许的爱恋在里面。
姜兴宇毕竟是美术院校的高才生毕业,对艺术有着独特的理解,一向以新颖、大胆的设计闻名于滨海广告界,甚至,还一举夺得过世纪英才全国广告创意大赛的特等奖他为东亚商业圈改造设计的样稿,很快得到了相关人士的认可,并签下合同付诸实施。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天宇广告公司进入了空前的繁忙时期。虽然姜兴宇又新招进了七名霓虹灯工人,使公司的总人数达到了二十五人,并从兄弟公司处借调了十几个人,但仍然感到人手紧张。他本人更是整天吃住在分公司那边,和工人们o爬滚打在一起。
常亦夫儒商的理念对他还是产生了不小的影响,对于施工中的每一个细节,他都严格把关。所使用的材料都是货真价实的正品行货。对于商家所提出的意见,他也能虚心接受,并真诚的进行jiā流与沟通。这段日子虽然繁忙,也很辛苦,但他感到了踏实。毕竟这是关乎公司能否在滨海广告界扬名立万儿的大事,他是全身心的投入的。
开始时,东亚商业圈内的个体商家,对于组委会将所有工程都给了刚刚进入不久,没什么名气的天宇公司,都心存不满,认为不过是靠着拉拢关系才进来的,但是看到天宇公司的施工质量和服务态度后,渐渐的对它有了好感。尤其是经历过一件小事――天宇公司一名员工在施工过程中不小心将一户个体商家的柜台刮出一道较深的痕迹。商家并没说什么,姜兴宇却马上命令大华购买了崭新的柜台更换上之后,许多个体业主甚至和姜兴宇成了好朋友,大家常在一起吃吃饭聊聊天,称兄道弟的。
常亦夫开始也不太放心,亲自来天宇公司视察了两次之后,对姜兴宇也是大加赞许,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由于工作关系,姜兴宇经常出入于东亚商都,与李晓文见面的次数相对也多了些。李晓文管理四个营业员,生意做得也是有声有è。姜兴宇心里很为她高兴,便经常介绍一些朋友去捧场,李晓文对姜兴宇更是充满了感ji之情。虽然她很爱姜兴宇,但是每每想到自己的出身,便将心中的热情压抑了下去。姜兴宇一是因为工作繁忙,二是由于陈玲对自己已有了一次巧妙的警告,自然不敢再放肆,两个人始终保持着借乎于友谊与爱情之间的微妙情感。
顾正平的吸塑生意渐渐步入了正轨,虽不似天宇公司那样红火,但也还过得去。这小子是个天生闲不住的料,在姜兴宇的暗示下,经常往天宇总公司那边跑,名义上是找姜兴宇,而实际上却是借机会接近小雪。白雪的一颗心系在姜兴宇身上,依旧对他冷脸相对。
东亚商业圈的改造工程渐进尾声,只剩下东亚商都的改造还没有完成,当然这也是最为艰巨的一个。
按预定的设计,除了在东亚商都楼顶建成一系列广告牌位招商外,还要在它主楼的侧壁上安装一个高15米,宽米,厚度为50厘米的大型吸塑灯箱式刀匾。
按照滨海楼体广告安装的一贯方法:是用工人在楼顶上用绳索将灯箱拉至指定的高度位置,由人用绳子把安装工人系牢后沿着楼的外墙把他顺下去,另外再由一个工人用绳索把电锤等工具送下,由安装工人进行固定。安装工人只靠一条绳索悬挂在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半空中进行作业,生命也全系在一条绳索和楼顶把绳子的人手中。七八层楼如此安装,十几二十层也是如此安装,这是一项风险极高的作业。
这个刀匾重约七百多斤,而东亚商都的主楼是十三层,刀匾就要安装在下部距地面十米高的位置,安装难度相当大,因此姜兴宇和大华都亲临施工现场指挥作业,以确保万无一失。
大华领着十多个工人带着工具爬到十三层楼的顶部,姜兴宇领着五六个工人在地面策应。两个人用对讲机进行联络。大华将工人分成三组,最大的一组由十二个人组成,负责拽刀匾;小凯和另一个工人一组,负责最关键的用绳索送工人到指定位置;另有一个人负责送工具,他自己则坐镇指挥。分配完工作后,负责拽刀匾的组首先将绳索从楼顶顺到地面,姜兴宇指挥地面的工人把刀匾捆牢,另有两个人在刀匾底部也系上绳索在地面负责掌握方向。准备就绪,姜兴宇一声令下,上面的人一起用力拉绳子,巨大的刀匾沿着外墙面缓缓上升。
安装这么大的东西,自然引来了不少路人的围观。刀匾已经上升到指定位置。大华指挥负责高空安装的工人下楼,同时叮嘱小凯和另一名工人注意安全,毕竟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容不得丝毫的马虎。
看着安装工人在半空中晃晃悠悠的下落,姜兴宇的一颗心也悬到了嗓间,不停地用对讲机提醒大华注意安全。那名工人终于到达了指定位置,随即电锤等工具也送达,他开始作业――在墙体上打孔,用膨胀螺栓固定刀匾。
按照正常的设计,整个刀匾将有五个支撑点,每个支撑点有八个粗大的膨胀螺栓,总计四十个膨胀螺栓将刀匾与墙体牢牢地结合在一起。为了安全起见,姜兴宇特地让工人在每个支撑点上多加了两个膨胀螺栓。这么大的刀匾悬在空中不是什么小事,万一掉下来,下面就是繁华的街道,整日人流车流不息,后果不堪设想他也确实是把东亚商业圈的改造当成样板工程去做的,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这样多加了十个膨胀螺栓,其安装强度足可以抗拒台风的袭击,虽然滨海并不会刮台风。
工程进展得很顺利,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安装工人就已经将第一个支撑点固定完毕。姜兴宇长出了一口气,大华在楼顶上也长出了一口气。这样的安装以第一个支撑点的固定最为关键。因为刀匾悬浮在空中,人也悬浮在空中,根本没有一点可供依靠的地方,安装完第一个支撑点后工人就可以靠着第一个支撑点的支撑休息或进行下一步的工作了。
安装工人已累得满头大汗,他骑在第一个支撑点上点了一支烟休息,上面的小凯和那个工人也稍舒了一口气。但姜兴宇不敢大意,用对讲机提醒大华注意工人不要懈怠,毕竟人还在二十几米的高空还没有落地。
安装工人吸完了烟又休息了一会儿,通知上面的人继续工作。又经过了三个来小时的艰苦作业,终于安装到了最后一个支撑点。此时的他距离地面已经剩下十米的距离。
他一气固定了九个膨胀螺栓又用电锤去打最后一个孔。身体与打孔点的距离过近,不利于施展,他站起身想向后挪一下位置。谁成想,百密一疏他这一脚便踏到了空中,整个身体如石头般向下摔去。
事发突然小凯和与他合作工人见只剩下最后一个孔,心里上也有了少许的放松,那个工人看着手中的绳子迅速地向楼下滑去竟吓得不知所措
还是小凯反映快些,双手较力,死命地抓紧绳索。但是一个人下落的力量根本不是他所能阻止得了的,鲜血迅速顺着手指缝淌了出来。大华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大吼一声:“别松手”猛地扑过去将那个发呆的工人撞得飞了出去,自己双手紧紧地抓住绳子。下坠的势头终于被遏制住了。大华将绳子拴在腰间,从楼顶的nv儿墙向下望去,安装工人的身体几乎贴到了地面。他终于长出了一口气――竟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出了一身冷汗的不止是他一个人,还有地面上的姜兴宇和其他的所有的工人姜兴宇见人突然从空中跌落,头脑中一片空白一时竟呆住了,直到下落的趋势被遏制,他才反应过来。再看那安装工人,他的后背和冰凉的坚实的地面只有不足一米的距离。如果再晚几分之一秒,他恐怕就要血溅当场了
那个安装工人下落时并没有来得及喊叫,此时却反应过来歇斯底里般地狂叫着他这一叫,其他几名地面的工人才明白过来,冲上去七手八脚地解开绳子把他搀到一边。
姜兴宇怒火中烧攥着对讲机直冲到楼顶,破口大骂:“你们猪脑子……”话没说完,他便看到了大华和小凯沾满鲜血的手,他们的手还死死地抓着绳子,几个工人在旁边试图把他们的手掰开却没能成功。
姜兴宇顿感血往上涌――多好的工人啊他忙跑过去轻轻拍着二人的手说:“松开吧,没事了。”
大华和小凯这才缓缓张开手。姜兴宇的眼泪差点掉了下来――两个人四只手,掌心的rou都被磨得模糊一片,着森森的白骨
“兄弟们,好样的”姜兴宇重重地拍了拍二人的肩膀。马上吩咐两个工人把他们送下楼去,自己则迅速地拨打“120”,而后又给分公司的王莉打电话,让她护送二人去医院。
在楼顶上看着二人被急救车接走,姜兴宇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回过身环视着楼顶上剩下的十二名工人,说
“还剩一个膨胀螺栓”
其实这个膨胀螺栓本来是提外加上去的,不安也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姜兴宇并没有忘记他对常亦夫做过的承诺,也没有放弃他借此机会扬名滨海广告界的目标――虽然仅仅差了提外的一个螺栓没有固定,他还是不肯放过
目睹了刚才的聚变,工人们个个吓得面如土灰,谁也不敢应声。
“以后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发生了什么事情,你都不允许再从事高空作业。”陈玲虽然很平静却坚定得不容质疑的语气突然响起在姜兴宇的耳边。他用里挥了挥手,仿佛要将话语驱走。
姜兴宇微微笑了笑,从手包里拿出一整盒软中华烟,撕开了分发给每一个工人,并且亲自给大家点上。最后,他给自己也点了一支,深吸了一口,淡淡地说
“兄弟们别紧张,ou颗烟放松一下,一会儿我下去。”
“好,我发誓”这一回响在耳边的是姜兴宇自己说的话。
工人们不由得大受感动,纷纷表态――“老板,你不能下去,我去”,“老板,你不能下去,我去”……
姜兴宇也很感动,他摆了摆手,说
兄弟们听我说――公司是我的,这个工程是我的,命也是我的,这回你们谁也别争,就我自己下去。我要对公司负责,对工程负责,也对我自己的承诺负责。”
烟吸完了,姜兴宇把烟蒂扔到地上狠狠地用脚碾碎,甩去西装的外套,说
“兄弟们把绳子拽上来”
工人们立刻冲上来七手八脚地把那条染着鲜血的绳子拽了上来。姜兴宇抓过绳子的一端牢牢地系到腰间,攀上了nv儿墙,说
“兄弟们,我这条命就jiā给你们了。”
工人们齐声说道:“老板放心”
姜兴宇微微笑了笑向nv儿墙外滑了下去。
以前在云德广告公司做兼职的时候,姜兴宇确实亲自做过几次这样的高空作业,但都是四、五层楼的高度。头一次从这么高的地方滑下去,他的心里也是没有底,还没到工作的位置,汗已经渗了出来。工人们十分小心,一点一点地把姜兴宇送到了指定的位置。他开始工作……
最后一个膨胀螺栓终于坚固地安装完毕,工人们把他送回到地面。双脚落地,姜兴宇的心也随之落了地。地面的工人立刻围上来替他把绳索卸掉。
姜兴宇大声地吩咐一个工人去楼上通知上面的人收工,自己弹了弹身上的尘土,习惯g地伸手去找烟。这时他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把西装的外套和手包都留在了楼顶。
一支点好了的烟忽然送到了他的嘴边,姜兴宇一愣。回头望去――竟是白雪
白雪的眼里噙着泪,只是有其他人在场才强忍着没让它流出来。
姜兴宇心中一阵温暖,接过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笑着问:“你怎么来了?”
“王莉给我打电话,说这边出了点事儿,我不放心所以就赶了过来。”白雪注视着他喃喃地说着。
姜兴宇点了点头,如果不是有别人在场他一定将白雪拥入怀中了。如果是陈玲在,她会有什么样的反映呢?他不由得在心里暗问。
“你……你怎么自己……”白雪的泪终于要忍不住了,她忙用手rou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