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馆里,庄嬷嬷和京中薛家的小姐搭上话儿了。
此女乃是如今内阁六大臣之一的薛谦同宗的亲侄孙女。
生的花容月貌,只是如今已经是十八了,上一届选秀因为得看天花恶疾,没选上。
又得了皇后娘娘的旨意,特意给几位皇子留下的。
薛家也是对她极为上心,那要人命的天花也没在她浑身上下留一丁点儿痘疤。
只是万万没想到,她被赐给了秦王,还是和众家秀女一般的孺人身份入府。
她心里是有委屈的,不过薛谦临行前倒是给了几句话,让她务必恪守本分,早日为皇家延绵子嗣,京里的事一切有他在。
薛穆如不禁自己想了起来,许是要有了孩子才能请封的意思。
听闻秦王府上上一次就进了四个人,到现在也没有一儿半女的,她还是有机会的。
想想自己生生的被皇后拖到了十八,心里那点儿委屈也就不敢了。
秦王殿下如今才弱冠。
选秀的时候,便见了秦王殿下的生母瑾妃娘娘,是个有几分颜色,但眉目淡泊的人。
身上厚重华丽的宫装倒是和她的气质并不太相配。
后来听嬷嬷说瑾妃无宠多年,信佛又茹素,自来都不是热性的人。
想起她看自己那副苛刻的样子,她便释然了。
只是不清楚瑾妃娘娘是不喜她岁数大了还是不喜她得过恶疾。
秀女们三月便定下了人家,四月从京城出,走走停停的两个月才到凉州。
一路风尘,吃穿用度都不似家里,八个人都是折腾得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
在这异乡,薛穆如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有亲戚来关怀慰问的人,一时间没忍住落了泪。
其他女孩子见了,也是偷偷的抹眼泪。
太监佯装没看见,按礼制,秀女们到了秦王府的地界是不能掉金豆子的,不过带头的是薛家人,他也就只好装作不见。
只是心道:又是个自以为是的。
薛穆如的丫鬟芍药将庄嬷嬷引到了薛穆如的房间。
入门便见一张八仙桌儿,上面摆着一副青花圆筒的茶壶,屋子里有些沉香的味道,那是薛穆如嫌这屋子有味儿让芍药熏的。
这上等的沉香和这粗陋的房间一搭,便是一股子说不起的奇怪。
庄嬷嬷用帕子捏了捏鼻子,心道这味儿好冲。
进屋后薛穆如坐在一个杌凳上,仔细听着王妃姑母交待的事儿。
庄嬷嬷把自己晓得的秦王府的巨细都交待了一遍。
末了,薛穆如说:“改日我再去镇南王府拜见姑母。”
起身行了蹲礼。
庄嬷嬷侧身受了半礼,这是她代王妃受的。
想了想,才说:“秦王府也是有自己规矩的,姑娘别没事儿想着串门,心意到了就行,王妃不会怪罪的。
况且,秦王爷和我们王爷巡防,得到十月上旬才能归家,……这段时间,姑娘和王府上夫人们好好相处便是。
这一路舟车劳顿日晒雨淋,饶是盆金桔也得掉叶子,还是姑娘这般娇滴滴的人儿。”
薛穆如听出庄嬷嬷的意思,又是羞臊又是脸红,只好点头应是。
两人坐着喝了会儿茶,茶叶是从京里带来的,今年头一遭的雨前龙井,极好的茶叶。
庄嬷嬷看着翠绿的茶叶和碧色茶汤,心中暗道这是在糟蹋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