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呸!你去过京城……朱老板?”
周娘子张口便骂,等看清楚站在自己身后的人是谁,不由吓出一身冷汗。
她连忙赔笑,小心翼翼道:“朱老板是大人物,当然去过京城,也知道不少大官,我刚刚这是说顺嘴了,朱老板别放在心上!”
朱天赐仍旧一副笑盈盈的模样望着她,眼底却没有温度,只扬了下唇角,说道:“你还没说你认识的那位大官是谁呢。这样的大人物,我可要好好认识一下,以免日后回京冲撞了他。”
县令大人一看见朱天赐,就赶忙让人看座,又奉上好茶招待着,丝毫不敢怠慢。
他那幅漫不经意的神情,配上靠在太师椅上的坐姿,只怕是皇帝老儿来了,他都敢冲撞,哪里会害怕周娘子口中的人?
可是周娘子骑虎难下,若是不搬出那位靠山,今儿她少不得被县令为难。
想到自己那小叔子,周娘子底气足了些,咳了咳嗓子,趾高气昂地瞥了眼虞青枝,道:“倒也不是什么顶要紧的官员,只不过是在天子脚下做京兆尹的主簿,和京兆尹大人熟悉一些。”
她拿捏起架子,扶了扶头上凌乱的发丝,语气颇为高傲,“只怕有些人连京兆尹长什么样都没见过吧?”
说罢,她又威胁县令,“县令大人可别把我小叔子放在心上,他只不过是个主簿而已。”
但那也是京官,可比区区一个县令大多了!
还没等周娘子炫耀够,朱天赐捧着茶盏,突然一声哼笑,“文楚铭区区七品官,的确不值得放在心上。”
县令大人还没弄清楚京兆尹的主簿在京城是什么地位,朱天赐就已经明明白白地叫出了此人的名字。
周娘子被他毫不留情的话下了面子,脸上无光,一片尴尬。
那文楚铭可是她夫家文家最有出息的人,怎么到朱天赐嘴里就成芝麻大小的官了?
周娘子心中不服,又不敢直接对上朱天赐,只好梗着脖子死鸭子嘴硬,装作没听出他语气中的嘲讽,道:“朱公子也知道我小叔子?他可是正正经经考上去的,比杀猪匠强多了!”
不敢挤兑朱天赐,她还不敢挤兑贺家人吗?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朱天赐对于贺家的重视,偏偏周娘子仗着自家有一个京城主簿的小叔子,眼高于顶,竟将这茬给忘到了脑后。
虞青枝听到她语气中的讽刺,眼底划过一抹冷光。
没等朱天赐开口,虞青枝便上前站在贺连均面前,正对着周娘子快翻到天上去的白眼,毫不客气道:“杀猪匠总比你那个栽赃同窗陷害好人的儿子强上百倍!上梁不正下梁歪,文金宝小小年纪就知道空口白牙诬陷好人,日后做了官,还不知道要犯下多大罪孽呢!”
“你胡说八道!”周娘子一听她说自己的儿子,撸起袖子冲向她,“我儿子最听话不过,你这贱人莫要血口喷人!”
虞青枝没预料到她竟然敢在公堂上动手,一时躲闪不及,险些被周娘子的利爪伤着,下意识紧闭双眼,抬手去挡。
但周娘子的巴掌迟迟没落在她身上,睁开眼,虞青枝才发现贺连均抬手拦住周娘子,宽阔的身躯挡在自己面前,拦住那个想伤害自己的人。
看着那灰色的粗衣布衫,虞青枝的心漏了一拍。
下一刻听到周娘子挣扎痛哭的叫声,她才回过神来。
恢复理智后,虞青枝没再给周娘子反驳的机会,径直开口质问:“方才是文金宝亲口承认他将红花放进阿诚的包里,此事你也知情,是否为你指使?”
无论答是或不是,文金宝都逃不了今日一劫。
周娘子也知道这个结果,索性撒泼打滚,故作不知,“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有本事你们把文楚铭找回来,见不到他,我什么都不说!”
她认定小叔子会帮自己,更认定小叔子这个京官在县太爷面前颇有面子,等小叔子回来,现在也肯定不敢抓自己。
可没等县太爷发话,朱天赐就从袖笼里掏出了个金坠子,叮铃一声丢在周娘子面前,“这东西你可认得?”
看清楚丢在自己眼前的黄灿灿的东西是什么,周娘子猛地扑上去,捧在掌心,“这不是我家小叔子的金老虎吗?怎么会在你手里!”
“文楚铭求见我未果,就把这金老虎当成孝敬送了上来。我瞧着还算入得了眼,就丢给我那条看家护院的狗了。”朱天赐说得颇为讽刺,字正腔圆,引起外头一阵哄笑,看向周娘子的视线更加不屑。
你家当成宝贝的金老虎,在人家眼里不过是个给狗带的玩意儿,有什么脸在人家面前耀武扬威?
周娘子横行霸道这么多年,哪里受过这种委屈?气得扑向朱天赐,口中怒吼道:“你欺人太甚!”
“大胆!还不快把这犯妇抓起来!”一片混乱中,县太爷终于找到可以表现的时机,赶紧给手下的捕快使眼色。
周娘子再横也横不过这些当官的,被那些衙差甩在地上,跌坐在文金宝身旁,面如土色,浑身颤抖着说不出话来,末了抱着文金宝一把鼻涕一把泪。
“你们冤枉好人!我跟金宝是无辜的……”
“你无辜,陆夫人难道不无辜?阿诚和我就不无辜?”
虞青枝被她气得发笑,仍旧压制不住心口起伏的怒火。
如若周娘子只是针对自己也就罢了,可是他们还诬陷阿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