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太师见姜尚死活不肯出来,倒不以为是姜尚故意不见,又或张桂芳从中作梗。料想姜尚应是不在城中,又或昨日落马,竟然受伤。心道:“张桂芳多半也是阐教弟子,和他说了倒也不差。”然而,张桂芳的行为实在太讨厌,闻太师之前居然失计,叫他气昏了头。
想通此节,闻太师不愿再浪费时间,只好耐着性子,问道:“张桂芳,你可是拜入了阐教的门下?授业老师又是哪位道兄?在哪座仙山修行?”
张桂芳嫌喊话太累,就借遁光落到阵前,听见闻太师问,一时愕然,不知闻太师为何忽然问起这些来,但还是答道:“末将如今是终南山云中子门下,确是阐教门徒。”
闻太师又问:“听闻姜尚乃昆仑名士,想来也是出自阐教吧?”
张桂芳实话实说,答道:“然也,姜丞相与家师同辈,乃是末将的师叔。”
“即是如此,你等为何不投大商,反向西岐,非要与我作对?”闻太师提高音调,颇有些理直气壮,质问道:“需知我出身截教,与你阐教原属一家,如今却是各为其主,难道不怕因此坏了两教的情份么?”
“太师,你执意要见姜丞相,就是为了问这个?”张桂芳见闻太师颔肯定,一时哭笑不得,没好气地问道:“不知是太师你认为自己能代表截教,还是以为我和姜师叔能代表阐教?”
见闻太师愕然怔住,张桂芳把手一摊,满脸无奈,说道:“既然谁也代表不了,何谈坏了两教情份?”
“你——”闻太师见张桂芳又在曲解自己的本意,不觉心头火起,怒喝道:“张桂芳!”
“好吧!好吧!”张桂芳不耐烦似的把手一摆,又道:“先不谈这个,太师你直说。是想让我等束手就擒呢?还是想让我等撒手不管?貌视我和姜师叔都是朝庭钦犯吧!太师你是想捉了问罪呢?还是视而不见?如果是前者,说这些又有何用?如果是后者,太师你即能无视国法,何如做的更彻底一点儿,索性直接背商,也投了西岐,大家同属一方,自然不存在坏了情份的问题。”
闻太师叫说的哑口无言,面皮胀得通红,怒道:“逆臣贼子,你与那姜尚一样,只会逞口舌之利!”
“不要激动!不要激动!”张桂芳急忙安抚,又道:“大家这不是正谈着么?太师,你既然不同意末将的看法,那你说该怎么办?怎么才算不坏了两家的情份?反正我是再想不出两全齐美的办法。”
见闻太师默然不语,张桂芳复把手一摊,说道:“太师你看,你自己都没想好,大家怎么谈?要不,太师你先回营去,仔细想想清楚。待想清楚了,能两全齐美了,大家再谈不迟,如何?”
张桂芳静候片刻,料想闻太师也没个好想法,心道:“太师好天真,没一方受损失,本来就是无解嘛,还想个屁!”就道:“太师天色已经不早了,该吃午饭啦!就算你不饿,末将也饿;就算末将作为谈判方,理应相陪,饿着也是形势需要,末将不该有怨言。但你也要为众位将士考虑一下,总要吃饭不是?”
闻太师本来已经隐约抓住了关键,结果让张桂芳一通唠叨,又扰乱了思绪,只觉张桂芳分外讨厌,分外可恶。但又不得不承认张桂芳说的在理,众将士等了半天,确实有些劳累。就算想要进兵,士气也已大损,非是智者所为。于是狠狠地瞪了张桂芳一眼,怀着满腔不甘,回说道:“收兵回营!”
“总算糊弄了过去!”张桂芳抬眼望了望天色,叹道:“又是一天呀,亲爱地姜师叔你快点回来吧!”
不提闻太师回营,单表张桂芳至城中,就见姜尚之徒武吉匆忙而来,说道:“张元帅,方才有个道童来寻老师,说要投军。可我入门太晚,不认得他,也不好安置。还请师兄去一趟。”
张桂芳大喜,心道:“总算有人来了,却不知是那个。”就问:“他可说是谁的门下?”
武吉答道:“说是在乾元山金光洞修行,师傅唤作太乙真人。”
张桂芳笑道:“来人定是哪吒,其父李靖现为陈塘关总兵,当日与我还是同僚哩!”
说话间,两人来至丞相府,于大厅中见一道童,生得面如傅粉,唇似涂朱,眼中含光,身长丈六,斜挎豹皮囊,想来兵器等一应事物,皆收在了囊中。
武吉作了引见,各人把礼见过。正说间,又有军士来报:门外先后来了两个道请见。
张桂芳传令请来,少时两个道童走进大厅。张桂芳见他两个皆背双剑,相貌不俗,一时没想出二人的来历。方欲询问,就听哪吒道:“原是两位哥哥来了。”张桂芳恍然,知是金吒、木吒。
众人重把礼见过,方知金吒拜在了五龙山云宵洞文殊广法天尊门下,木吒则是九宫山白鹤洞普贤真人门下的高徒。众人述完长短,论罢交情;就以入门时间排下长幼,结果张桂芳仅在哪吒和武吉之前。
金吒、木吒两个面面相觑,看张桂芳年龄,比父亲李靖小不了几岁,况又位高权重,昔日与父亲李靖同殿称臣;于是皆道:“不妥,不妥,若从父亲那边论起,我们皆要称叔,岂能为兄?”
哪吒乐不可言,张桂芳却觉得有些尴尬,若是将来见了李靖,可真就乱套了,于是说道:“这样罢,那些关系且不去论他,彼此间皆唤道友或是道兄,省得麻烦。”
除了哪吒有些遗憾,众人皆称“大善”。
张桂芳沉吟一下,又道:“姜师叔远去昆仑,未在府中,三位不如先到我府上暂住,待姜师叔回来,再作计较。”李氏兄弟皆无异议。于是众人离开丞相府,就望张桂芳的府上来。
至府前,见匾上书“安平王府”。
哪吒笑道:“不成想,张道兄还是个王爷哩!”
张桂芳半是自嘲,半是解释,说道:“我这个王爷仅是为了名正言顺,方便开牙府设帅殿,没有食邑的。开国武成王黄飞虎那边也一样,可惜他当日走得匆忙,只带了亲信家将,气象上要比我差一些。”
五人进了府门,先入帅殿,正见众将忙碌。
张桂芳与众将把礼见过,说道:“今日料已无事,众位将军稍可安心,暂且养精畜锐,静待闻太师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