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很沉默,李沛也不是有城府的人,突然间,他抓起桌上的一个茶杯,猛地掷到地上。
“啪”陶制的茶杯,一落地,顿时四分五裂。再看李沛,脸上原本铁青的表情,也稍微缓和一些。
他闷闷地坐着,口鼻不住地呼哧呼哧,胸膛起伏不平,显然情绪仍旧很激动。
方皓泽没有说话,淡淡地看着李沛,眼看着他逐渐冷静下来,才终于开口说:“李大哥稍安,我相信典座也并不愉快,但现在形势比人强。”
一边说,方皓泽还一边站起身,走到李沛的面前,右手放在其肩膀上道:“你想,西堂既然开口了,典座除非用大力气,不然也只能明哲保身,将原本许诺给你的位置,拱手让出。”
“可是,这原本是我的,甘老大怎么如此不顾我们呢?”受到方皓泽言语一激,李沛也开口说道。
他在心里,可是有一万种委屈,不仅仅是委屈,还有怨恨。除了怨恨,还有一些自怜。“我怎么跟了这样的人,干了许多年?”
突然间,李沛冒出这个想法,下一刻,一颗心就犹如猫爪一般难受。
就在这个时候,方皓泽偏偏也在身边安慰:“我也十分理解李大哥,但是既然典座已有了选择,那我们除了接受,还有什么办法?”
“说起来,我也为李大哥感到不平。毕竟你也是典座的贴心人,忙前忙后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来了一个机会。就这样被典座拿来买了自己的平安,实在略有点寒心了。”
这一番赤果果的挑动,原本不是方皓泽的性子,但他担心要是不说直接一点,李沛这粗鲁汉子,不一定能下定决心,对甘游生出反意。
“你说的简单,我们这些人,说白了在清福寺中也是毫无地位。真要恶了典座,他也有的是办法将我赶出寺。”李沛这时候也冷静一点,语带不甘地反驳。
这时候,李沛心里已经认同了方皓泽的观点。
“是啊,李大哥说的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方皓泽点了点了头,一脸认同的表情。不过他紧接着又补了一句话:“我祖上就是官宦之家,家里有一句话啊,我倒是很想跟李大哥分享。”
“什么话?”李沛抬头,看向方皓泽。
“良禽择木而栖。”方皓泽眼睛一眯,吐出了这几个字。
说完,他从李沛身边走开:“我也就是为李大哥不值,像你这样能干的,该以士相待。”
“算了,交浅不言深,估摸着老王大哥他们一会也就到了,我就不耽误你们干活了。早上忙了半天,身上也沾了不少米灰,这会去寮舍中收拾一下,我先告辞了。”
话音一落,方皓泽就径自走了。背对着李沛,他的嘴角上挑,露出一丝笑意。
怨恨的种子一旦生出,必定会带来毁灭。现在,方皓泽已经将种子埋进了李沛的心里,相信很快就会生根芽了。
两天前,方皓泽一旦明晰了身负的因果纠缠后,就第一时间开始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