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三郎打小读书,眼看三十而立的人却不善饮,偏又是惆怅人喝了故乡酒,几杯下肚眼前都浮起了一层水光,一阵淡淡的兰花香后,苏三郎眯起眼睛看坐在对面,带着幕篱的女子,微微偏头:“姑娘,这桌有人,另寻别出去吧。”
“京城比不得乐成府,三月正是春寒料峭时,苏公子身负家族使命,临考在即,当自省。”林君颜是真心提醒,自己受苏老夫人救命、救心的大恩,自是想要报答的,不遇到也就罢了,遇到了必是要提醒苏三郎一句。
苏三郎抬起手揉了揉额角,轻轻的晃了晃头:“姑娘言之有理,苏某记下了。”
“苏公子若愿意,让店里伙计送您回府去吧。”林君颜又说。
苏三郎眉头紧锁,摇头:“不必劳烦,苏某想家了,略饮几杯便自行离去。”
“好吧。”林君颜也不便多说,起身欲走,不料幕篱被扯住了一角,回眸见苏三郎望着自己,微微冷了语气:“苏公子,自重!”
苏三郎松开手,叹了口气:“罢了,姑娘提点之恩他日有缘再报,只觉得若是故乡人,便想多说几句以慰思乡之苦。”
林君颜并没有留下来和苏三郎说话,于情于理都不合适,京城不比别处,自己身份本就尴尬,实在不该再节外生枝。
可她到底是不放心,便让莺歌在楼下留意着点儿,自己上楼去看账目了。
这家铺面是早就置办下来的,不过是自己回来后才做了个小酒馆,苏家的酒是真好,她本意是让苏家的酒能有更多人知道,但这次回来连胭脂水粉的买卖都舍了,自是为林家考虑,她可以对家里长辈只字不提苏家种种,但不能因为自己乱了如今朝堂上的平衡,苏家必会强势崛起,而林家也有林家的路要走,为敌是不可能了,就算是为友,得是两个家族的事情,并不是自己的能力能决定的。
所以,早就在回来的时候让莺歌去寻了泾河府年夫人在京城的买卖,找到了苏家的酒,开了这家酒馆,却不想机缘巧合的遇到了苏三郎。
身为礼部尚书的女儿,林君颜自然知道父亲为迎接会试可小心翼翼了,如今在京中做主的是太子殿下,可不敢有任何纰漏。
小伙计兴奋的不行,他还不知道东家是个高门贵女呢,别的不说,跟着女东家至少不会随随便便丢了性命,只要好好做事,东家来的次数还少,免去了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的忧患,这差事多好啊。
莺歌见过苏三郎的次数太少,不过跟在二小姐身边,她也有个小心思,那就是小姐要觅一个如意郎君才是大福分,特别是知道这位是苏家三爷,莺歌比小伙计还兴奋,不过两个人兴奋点不一样。
找了合适的角度,莺歌仔细的端详苏三郎,忍不住啧啧两声,苏家老夫人容貌不俗,苏家这位三爷更是有朗月之姿,年纪跟小姐般配,气度也不差,这眉宇间染了愁绪的模样真真是让人心疼。
“你看上这位相公了?”小伙计看莺歌。
莺歌差点儿没吓背过气去,剜了一眼小伙计:“闭嘴,那是我能觊觎的人吗?”
小伙计看看苏三郎,再看看莺歌,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也是。”
莺歌气得恨不得揍他一顿。
不过转念一想又惆怅了,苏家三爷可不单单有家室,还儿女双全呢,唉,自己在青牛县三年,这位苏家三爷就整日里在书房里蹲着读书了?自己到底是见没见过呢?苏家三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想到这里,莺歌就泄气了。
小姐虽是和离了,但自己的小姐多好啊!给别人做妾是不可能的!做平妻都不可能的!罢了,罢了,无缘啊。
“小二,再来一坛酒。”苏三郎出声。
小伙计应了一声颠颠的送去一坛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