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城外五里处有一山,其东、西两峰从平野上拔地而起,像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因此得名凤凰山。凤凰东山锦绣如屏、西山翠岭如黛。
北渝的都城盛京城,正坐落在双凤展翅的怀抱之中,形成了一座天然的防御屏障!
暮春三月,艳阳和暖,南风薰人,凤凰山上的桃花开得正艳。西山半腰处有一座古色古香、八面玲珑的亭子,名曰香雪亭。
远远望去,只见亭中赫然坐着两个男子:一个紫袍玉带、灿烂华贵,正坐在石桌的一侧,一手执棋,一手把玩着茶杯,脸上一片温煦的笑意,正是翊王。他对面的燕荣,一身白袍、腰悬宝剑、丰姿英伟。额头上密集的汗水,时而滴落两颗,砸在棋盘之上。
“燕荣,你终于赢我一次了!”翊王落下一子,微微笑道,眸光瞬间清亮了起来。
燕荣叹了口气,擦了擦额上汗水,赧然道:“咱俩虽并肩长大,可要我像兄长这样下棋读书,我真是不行!难得赢这一次,我都怀疑兄长在故意让着!”
翊王笑容可掬地斟了一杯酒,抿了一口,说道:“你不擅长下棋读书,正如我不擅长骑马打仗,咱俩平分秋色,我何必要故意让着你。我知道你不喜欢下棋读书,可这亭子中等候实在是无聊,我一个人自己和自己下棋,若是被那帮主见了,怕也会觉得奇怪。”
燕荣诧异地看着桌上的酒壶,也自斟自饮了一杯,问道:“莫非今天这日头从西边升起了?兄长不是滴酒不沾吗,怎么喝起酒了?”
翊王拿起香炉盖,在里面燃起龙涎香,微笑道:“听闻那位鹿帮主十分好酒,既然是咱们邀请她见面,自然要尊重她的喜好。这是特地为她准备的蔷薇露。”
燕荣扬了扬眉,打趣道:“哎,只可惜兄长不喜欢张扬,否则就你这体贴又温柔的性子,得有多少女子为你痴心、为你疯狂啊!”
翊王苦笑着摇摇头,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好,我不过是礼数周全罢了。”
燕荣一撇嘴,喝着杯中的美酒没有说话,心中却暗叹道:那别馆中不就有一女子,被翊王迷得如痴如醉、不可自拔了吗!
二人正说话间,天色忽然暗淡下来。燕荣连忙抬头看天,却见方才还艳阳高照、风轻云淡,只一盘棋的时间便风云突变、乌云蔽日。
他未免担心起来,道:“看这天色怕是要下雨了,咱们还等吗?”
翊王也抬头看了一眼,说道:“再等等吧,鹿帮主许是有事耽搁了。”
少卿,他忽然想起什么,又问道:“对了,你上次说顾之礼前去马帮,希望他们找个小女孩儿?”
“是呀。”燕荣开始收拾棋盘,漫不经心地说道:“说起来,顾氏父子那日的表现着实怪异!顾之礼说他十八年前,有个表妹被皇上看中并送入宫去。可不知为何,入宫两年后那表妹却突然暴毙而亡,皇上不但封锁了所有相关信息,连服侍她的宫人也不知去向,还将她刚出生的女儿送出宫去,至今流落民间。”
翊王静静地听着,微微皱起眉头。听燕荣说完,才问道:“此事涉及皇室机密,顾之礼竟这样将事情和盘托出。看来,他还真是信任这位少帮主。”
燕荣摸了摸鼻子,恍然说道:“我想起来了,顾之礼说他以前就和老帮主有书信往来,是老帮主为他引荐少帮主的。他们二人见了鹿帮主后,还一个劲儿地问她,老帮主有没有提及过二人或十八年前的事。”
“那鹿帮主怎么说?”翊王凝眉问道。
“她没有听老帮主提及过。哦,对了。最怪异的是,顾氏父子一见到这位少帮主,就说她长得像某人。临走时还问她,有没有人说过她长得像某个人。听得那位少帮主云里雾里的。”
听到这话,翊王的眉头越来越皱,眼神渐渐深沉:“这对话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确有些怪异。燕荣,你见过这位鹿帮主,可有觉得她长得像谁?”
燕荣搔了搔头皮,苦笑道:“她的确比大多数的女人漂亮些,可要说她长得像谁,我是真想不出来。”
翊王沉吟许久,终幽幽叹道:“哎,希望是我想多了……”
燕荣看出他的异色,顿生疑惑:“兄长,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翊王的目光沉下去,含着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轻声道:“这件事情关系重大,待我见到这位鹿帮主之后再和你说吧……”
燕荣听他这样说,便不再追问。
头顶的乌云越来越密,厚厚的云将整个日头都盖了起来,紧接着一道亮光在云缝中一闪而过。倾国佳人他们没等到,却等来了今年的第一场暴雨!
这雨下得急,不一会儿便倾盆如注。亭中的石桌上和二人的身上也被飞溅的雨水打湿。
燕荣看着越下越大的雨,便劝道:“兄长,要不咱们还是先走吧!这山中的路一下雨,就会十分泥泞,一会儿怕是连马蹄也要陷入泥里了。更何况,这么大的雨,想必鹿帮主也不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