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掷地有声,让一向能言善辩的夏云卿,也霎时沉默下来。看得出他有些动摇,却又不好意思马上接受。
鹿宁继续温言劝道:「我知道夏大人还有顾虑。不如这样吧!我派几个武义好的兄弟过来,帮您处理府衙的事情。再派两个勤快利落的小厮,帮您处理家中之事。每日就三个时辰,您只需为他们供一顿饭食即可,如何?」
到了此刻,夏云卿已深然其意,只好叹道:「好吧,既然鹿帮主话说至此,老夫就却之不恭了!」
鹿宁终于松了口气,感激地看向胡七,粲然一笑。胡七心念甫动,连忙端起茶杯,低头喝一口,掩饰自己忍不住翘起的嘴角。
鹿宁与夏云卿又寒暄了几句,见日头已西斜,便站起身来告辞:「夏大人,时候不早了,我们就不多打扰了!待我安排好人手,便让他们过来。这期间,若您有什么事情需帮忙,可随时派人去马帮找我,我定当竭力相助!」
鹿宁的到来,是夏云卿踏入灵州境界后,收到的第一份善意。他心下一暖,忙拱手回礼:「那老夫就多谢鹿帮主了!」
鹿宁淡然一笑,带着胡七与夏云卿拜别,离开府衙后一并纵马沿路缓行。
过不多时,两人行出数里。
胡七看着鹿宁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笑着叹道:「鹿姑娘还真是热心肠!看得出来,你很崇拜那位夏大人!」
鹿宁莞尔一笑,赞许道:「夏首辅可是我们北渝的功臣!他为人刚正不阿、两袖清风,做官不求富贵只为国为民。他不但敢与一众朝臣分庭抗礼,还敢当面和皇上叫板!只可惜,他被女干人所害才落得如此地步。不过,我相信,浅难困蛟龙。他早晚有一天,不但会官复原职,还会名垂青史!」
「原来,他竟是那位北渝赫赫有名的夏首辅!还真是没想到,竟在这里见到他了!」听着鹿宁滔滔不绝的介绍,胡七也颇为震惊。
「难道胡-公子也听过夏大人的威名?」鹿宁颇感意外。
「那是自然。」胡七微微一笑,说道:「北渝的夏首辅在南诏和安南都声名远播,也是不少学子与贤臣的榜样。我当然知道了。」
「可是,他究竟遭遇了什么,怎么从堂堂首辅落得如此地步?」胡七颇觉惋惜和不解。
鹿宁垂眼一叹:「不用问也知道,想必不是被女干臣所害,就是得罪了皇上。朝堂上的斗争,往往比江湖上更险恶。」
「也不全然如此。」胡七淡淡一笑,提出不同意见:「朝堂上的风气,往往取决于当权者。如果当权者足够开明和睿智,朝堂上则多为夏大人这般的贤臣。若当权者昏聩无能,则朝中多为佞臣。夏大人这般的人物,自然无处立足!」
鹿宁差异地盯着他,惊叹道:「胡-公子,没想到你对朝堂之事也有如此见解!你不考取功名还真是可惜了!」
胡七却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人各有志!相比于朝堂上的尔虞我诈,我更享受自由自在的生活!」
「也对。」鹿宁莞尔一笑,又道:「现在夏大人在灵州做推官,想必这件案子交到他手上,应该很多就会有些眉目了!」
「可是……」胡七略有担忧:「鹿姑娘,都言马帮和知府之间,有不可告人的勾当。你就不担心,他们会合谋抹去所有线索吗?」
「夏大人不会的!」鹿宁黛眉一挑,凛然道:「夏大人绝不会被收买!不过你也提醒我了,派什么人去,必须要仔细斟酌一下。」
「鹿姑娘英明!」胡七笑着向她一拱手。
「哦,对了。」鹿宁转头看向胡七,拱手道:「多谢胡-公子上次的救命之恩!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胡七微微一怔,继而
笑道:「你救我一次,我救你一次。鹿姑娘就不必放在心上了。」
鹿宁看着眼前这个唇红齿白、白衣翩翩的俊俏公子,随着相处的时间越长,对他的印象便越好:
和那些游手好闲的富家公子哥不同,虽然胡七身上也会有一些骄纵任性、奢靡浪费的小毛病,可在大是大非上,他永远不会犯错。
而且,他总是彬彬有礼、笑容可掬、体贴周到。说话做事总会估计身旁人的心情和感受!
不得不说,正式这段日子有胡七相伴,鹿宁才淡化了心中的情伤。
想到这里,鹿宁不觉会心一笑,立刻一提马缰,向前疾驰。
胡七被落在身后,不由得一怔,连忙高声喊道:「鹿姑娘,你干嘛去?」
鹿宁回头向胡七嫣然一笑,空中飘来一句清脆甜腻的声音:「我去看看叶伯伯!就先行一步啦!」
「等等我!」胡七一怔过后,立刻策马追了上去。
鹿宁与胡七一前一后,一路疾驰到马帮门口,才勒马停下。
见守门的壮汉迎上来,她飘身飞下马背,将缰绳丢给一人,朗声问道:「叶伯伯呢?」
一位霍姓紫面大汉答道:「总管在他的房内休息。青峰少爷回来了,二人正在屋内说话呢!」
鹿宁扶手昂然跨进门去。径自走到叶孤鸣的厢房门前,抬手轻轻敲了三下。
不过一会儿,门被打开。门帘掀处,鹿宁眼睛陡然一亮。
一位十、相貌清俊的青衫少年缓步踱出门来,他唇红齿白、一身侠气,眼睛里写满了温柔,与其说他好看,不如说是明亮。
那少年迎出来,看到一袭红装的俏丽少女,不觉猛然一怔,随即轻声问道:「请问你是谁?找哪一位?」
鹿宁打量着面前的少年,猜测此人便是马慧兰和叶孤鸣的独子——叶青峰。
她嫣然一笑,拱手而道:「我是鹿宁,叶伯伯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