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
秋风瑟瑟,柳影渐渐稀疏。路两旁树木的叶子纷纷落下,一片凄清的景象。羽枫瑾的马车刚到幽州的军营,张维城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他见羽枫瑾跳下马车,立刻迎过来深施一礼,恭敬道:「殿下!一路奔波本该好好休息,这么早您就过来,真是辛苦了!」
羽枫瑾拱手回礼,沉声道:「张大人不必寒暄了,咱们还是先去军营看看吧!」
张维城迟疑了一下,似乎有难言之隐:「这样吧,我先带着您在军营里走一圈儿。您亲自看一看里面的情况,心中自然有了分晓!」
羽枫瑾背负着双手,随他一同走进军营中。
为了不惊动其他人,他们也换上了士兵的衣服,悄悄在军营中走了一圈。
不得不说,里面的情况,着实让羽枫瑾大吃一惊:若不是有人告诉他这里是军营,他一定以为,自己是进了土匪窝!
军营中偶尔士气低迷、纪律散漫也屡见不鲜。
尤其在这样屡战屡败,长期被土匪骑在头上暴打的情况下,士兵们萎靡不振、垂头丧气也是情有可原的。
可在幽州的军营中,别说是擦拭兵器、锻炼体魄的士兵,连一件像样的兵器、一匹精良的马驹、一件雪亮的战甲都看不到。
取而代之的是大大小小的赌桌:无论是色盅还是牌九,一应赌局应有尽有。
赌桌上堆满了用来做赌注的铜板、兵器、饰物,甚至还有新做的裤子。
一群双眼通红、蓬头垢面的士兵们,如打了鸡血一般,围着赌桌大声叫嚷着。
谁也没有注意到,前来巡视的羽枫瑾和张维城。
羽枫瑾别有深意的看了张维城一眼,终于明白,原本该出现在军营中的兵刃和战甲,都去了哪里!
张维城惭愧的低下了头,默不作声的陪着他继续参观。
穿过军营中的大型赌场,一股浓烈恶臭的酒气,霎时向二人扑面而来。
羽枫瑾一阵反胃,立刻掏出帕子掩住口鼻,眼前的场景,让他脸色愈加难堪,眉头挤在了一起:
一群拎着酒壶,喝得酩酊大醉的士兵,如行尸走肉一般,在二人身边穿行。
每个人都满身酒气、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看上去不像是士兵,反而更像个乞丐。
和赌场的情景不同,这些酒鬼大致分成两派:一堆抱着酒坛高声说笑、手舞足蹈的士兵,是赢了钱在一起庆贺的!
另外一群坐在墙角里,东倒西歪、垂头丧气、大声咆哮的,是输了钱的人!
他们用酒精麻痹自己,准备大醉一场后,再借钱去赌场翻身。
偶尔有输钱的人,会借着酒意,跑去和赢钱的人打仗。
别看他们在战场上是个顶个的窝囊废,在打仗时却勇猛异常。大家骂骂咧咧的扭打在一起,不过多时,每个人都挂了彩!
整座军营乌烟瘴气,除了嗜赌成性的老兵痞,还有因为输钱而发生的盗窃、斗殴等暴力事件屡屡发生。
看到眼前这一幕,羽枫瑾竟怒极反笑:这里哪里有半分军营的样子,说是地下赌场,可能都委屈他们了!
说是土匪窝子,却是名副其实的!
他一怒之下,立刻拂袖转身离去。
张维城连忙惶恐的跟了上去,二人离开军营,坐上马车返回府衙。
羽枫瑾斜倚着车厢,微微阖着双眸,一路无话。
张维城忐忑地坐在一旁,一直偷瞄着他,几次开口想要询问,却又不知眼下的情况,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到了府衙,羽枫瑾跳下马车,径自走进府衙内。
张维城
则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
二人一前一后直到内堂,羽枫瑾才停下脚步。
他转过身来,锐利的双目盯着张维城,冷声道:「张大人,本王不得不说,你虽然两袖清风、一心为公,却是个毫无作为的地方官!」
张维城脸上一红,立刻垂下眼眸躬身一揖,赧然道:「殿下教训的是!卑职确实没有做好一任地方父母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