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龙袍的太子,居然跪拜身负甲胄的王爷,眼下的场景有些怪异。可顾思思却眼眶一热,不由得泪水涟涟、泣不成声。
翊王沉吟了许久,方幽幽说道:「本王念你是受女干人蛊惑,并非有意作乱。所以死罪可免,可活罪难容!来人,将太子和太子妃送到府上去医治,没有圣旨不准踏出一步!」
太子听到这话,立刻松了口气,叩首道:「多谢皇叔开恩!」
话音刚落,走过来几名御守司,三五下除去大皇子身上的龙袍,将疲惫不堪、失魂落魄的二人带出门去。
一切都结束了!持续了一年的征途,终于可以在这里止步了!
翊王负手而立站在空荡荡的大殿上,静静地望着一步之遥的龙椅,心情却没有预想那般激动和迫不及待。
从一个囚犯一步步走到这里,用了二十年的年华,和无与伦比的耐心。那些步步惊心、谨小慎微的日子历历在目,还有无数人搭上身家性命相伴,才能艰难地走到这里。
这龙椅与他来说,凝聚了多少辛酸和血泪!能坐上他是理所当然、众望所归,何来半分喜悦!
翊王没有急于坐上去,因为有些人还未告别,有些事还未解决!
他转过身看着身后的追随者,沉声道:「本王要先见皇贵妃,她人在哪里?」
许道澄和满庭芳相视一怔,立刻拱手道:「启禀王爷,皇上并未立皇贵妃啊!」
翊王立时眉头一竖,冷声质问道:「当初皇上将本王的王妃掳来,逼着她与本王和离,不是纳入自己的后宫了吗?王妃她此时人在何处?」
知道翊王被蒙在鼓里,满庭芳无奈地叹了口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详述。听得朵颜三卫唏嘘不已、脸色大变。
翊王眉头紧蹙,双眼凛然闪光,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显然已是动怒!他没想到,睿智如自己,竟会被范韵怡这样的女子,耍得团团转!
也怪自己一路上未来得及详问,生怕旁人误以为,自己这一番举动,并非为了清君侧,而是冲冠一怒为红颜罢了!
以前在云州的时候,以为鹿宁在盛京!现在自己到了盛京,才知道她远在南诏!他们之间,似乎永远有着难以逾越的距离!
看到翊王满面失色,满庭芳立刻走上一步,拱手道:
「殿下,皇上还在寝殿等着您呢!你要不要去见见他?」
翊王思虑了许久,才沉声道:「是呀,我们是该见面了!」
——告别——
宣德殿恢宏依旧,可推开有些发涩的大门,里面却是一派凄凉:炭盆中的火苗早些熄灭,铜香炉中的香料已燃尽。
浑浊的空气里,竟混杂着排泄物的恶臭味。如果
不是殿内富丽堂皇的布置,很难想象这是天子的寝室。
雕花的龙床上,积满灰尘的帷幔低垂着,翊王一步步走过去,抬手挑起帷幔,却被床上枯瘦如柴、白发苍苍的男子吓得猛然怔住:
「皇上怎么会成这个样子?」
许道澄拱手一揖,轻声回道:「皇上依赖红丸的药效纵欲过度,身体早被掏空,只能靠仙丹维持。后来皇后停了皇上的药,造成皇上身体枯竭,迅速衰老!」
翊王皱了皱眉头,脸上的神色复杂。虽然他早就做了心理准备,可渝帝的样子,还是远超出他的想象。
他拉过一张椅子,坐在床边,盯着渝帝低呼道:
「皇上,臣弟来看你了!你可还能听见我说话?」
不知是何原因,昏迷许久的渝帝,听到翊王的声音后,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浑浊的眼珠转来转去,好像一时还不能适应。
待瞳孔慢慢聚焦,看清面前的人时,他眼眸中顿时露出惊恐和愤怒的神色,喉咙中发出悲愤的呜咽之声。可他卧床已久,身体早已僵硬,动也不能动一下。
看到他的反应,翊王扯了扯嘴角,轻叹道:
「看来,皇兄看到我有些惊讶啊!也难怪,自信如你,怎么也不会想到,被囚禁在云州的我,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你的床边!不过话说回来,你我兄弟要见上一面,还真是不容易啊!」
不知为何,翊王此时看着这个人,忽然发现自己心里的恨意,竟没有以前那么强烈了。
渝帝瞪着双眼,艰难的呜咽着:「藩王……无旨入京,死!」<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www.</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