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透着肃穆之中的护送之下,大家终于抵达琼花馆,穆乘风面色有些倦怠,大约也是受不了这么夸张的礼遇,直接了当将几位诚惶诚恐满心巴结的官员给赶走了。』
也就是戴遥觉得稀奇,动看西看,连几个孩子都觉得拘束得要命,躲在马车里连头都不敢伸出来。也就是虎娃娃不晓得事,在马车中躺着哼哼唧唧哭了几声。
幼儿的哭声,倒是让一干官员们微微露出一丝古怪之色。
来历不明的婴儿让人联想最多的,大约就是“经手人”的问题,瞧在眼里的卫小歌忍不住有些好笑。
琼花馆分了东南西北四个园子,原本是要将所有的住客“请”走,只是穆乘风再三拒绝,因此只将东园中的住客迁居到另外三园。
作为数家酒楼客栈的本地富商杜氏,家主大约是年纪太大没来得及赶来,派遣了自家嫡系的孙子,一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前来迎接打点。
杜庭梁此刻心情非常激动,能够亲自接待一名王孙,这等机遇从前没生过,将来也绝对不可能生。小官员公干都是住驿馆,不过士族大公子,惯常都是住在当地富豪的别馆园林之中,哪里会屈居到琼花馆这等客居之所。
杜家虽算得上是本地富户,三叔父也有个闲职在身,却也没那个资格能接待穆氏王孙。
可惜,杜梁庭激动中含着更多的失落。穆公子十分少言,全是他身前那位十四五岁的侍女打理一应事务。
再次成为“侍女”的卫小歌,边走边闲闲说道:“杜公子,东园也腻大了些,单挑一座精致安静的院落即可。我家公子无需要外人服侍,一应菜蔬只管送来,由我们自己人烹饪。”
顿了顿她又道:“嗯,此番只停留两天,不用过于扰民。”
狐假虎威的感觉似乎还不错,尤其那句“不用过于扰民”,她自觉得非常有派头。
杜庭梁心想,的确是有些扰民,竟然封街接待这位年轻的穆氏子弟,这乃是国士之礼,一名无寸功的王族子弟如何担当得起?
心中虽然如此之想,不过杜庭梁忙恭敬点头,“那是那是,鄙馆的厨师那点为末厨艺不敢拿出来献丑,东园后方的院子最清雅,请随我这边来。
东园乃是琼花馆最大的园子,其中有大型的客院六座,其实每座都可容纳一个不小商队。杜梁庭也不敢随意介绍园中花卉建筑,心想穆公子见惯场面的哪里看得上这景致。
尤其是除了几个孩子偶尔显得活泼,其他人都有些不苟言笑。那位背着大弓的年轻属下,虽然略显活络,东张西望的,可是眼神也没瞧自己这边看。
真是想搭话都不行。
进了这座四进的院子,卫小歌便客气地说道:“杜公子请回吧,我家公子不喜人打扰。”
再次冒充侍女,她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命苦,难道天生一副丫鬟模样?
抑或,身边来来去去的人身份似乎略显高大上,比如说外窍高手凌云子,还有这位国主的亲孙子什么的。
杜庭梁死命地想与卫小歌说了几句话,却是一概被对方以一副“无可奉告”的官方架势给打了。他无奈告辞,祖父也太异想天开,觉得自己年岁与穆公子相近,说不定能搭上话求一份墨宝。
从头到尾,他连与穆公子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好歹比一干狐朋狗党要强得多,这辈子见过一位“小王子”,往后倒是可以同其他人吹嘘。
作为一名富家子弟,杜庭梁从小也略有修炼,奈何不是那块材料,便是家中想方设法购置的药材炼体,如今也只是个通脉中期。虽然本事一般,眼光还算马马虎虎。
他当然看得出,这名年纪尚幼的侍女竟然是通脉期,脚步十分轻盈,说话干脆利落,好似玉珠落盘。
另外一名年轻女子一直带着一顶帷帽,却将面纱撩开,露出本来面目。
即使是见惯美人的,他也觉得此女真是无法形容的妩媚。眼睛微圆,眼尾略略上挑,一管小巧笔挺的琼鼻,那张粉嘟嘟的小嘴微丰,似嗔含娇。偏生走路还爱扭着纤细的腰肢,让人忍不住春心撩动。
他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这位美人瞧着不似处子,显然是穆公子的姬妾之一了。
其他几位都是内窍期,尤其是那名三十岁左右,身背大刀的方脸汉子,浑身带着一股杀气,让人感到无端胆寒。
至于穆公子本人,修为显然很高,只是他浑身上下并无什么杀气,倒有些像关惯会吟诗作对的才子。
到底是嫡系王孙,自然不能与一些粗鲁之辈相比。
但是,那几个瞧着脏兮兮的孩子,是怎么回事?
杜梁庭简直纳闷极了。
一看就是那等下等平民家的小孩,被众人各自抱在怀中,一路冲着众人都是哥哥姐姐的胡喊一气。
竟然连穆公子都是以大哥哥相称!
脏兮兮的几个孩子,见没有外人在场均放松下来,此刻都兴奋极了。
长富还是头一次见这么阔气的地方,柱子都上了好看的油漆,屋檐还雕刻着花纹。他眼睛都有些不够看了,进了院子就往前跑,跌了一跤马上爬起来继续跑。
“长富,给我站住,再跑今天不给你吃晚饭。”卫小歌快步飞纵而去,一把拽着他的衣服领子,将他提在手里。脑中忽然想起自己就是这么被万人屠提着,不晓得长富是个啥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