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田爸爸欲言又止,估计请郎中的钱都没有。
一进门最引人瞩目的,就是门口矮墙边儿上立着的两口“白皮棺材”,看得喜儿心里直毛,这到了晚上岂不是跟鬼屋一样?
一睁眼就躺在棺材里,回到家还要守着两口棺材,想想……
喜儿头皮有些麻,皮肤表层起了一厚厚的鸡皮疙瘩,
进屋老半天才适应昏暗的光线,看清屋里,内心又是一凉。
除了一条板凳,一张桌子,一些最基础的农具,一点多余的物件儿都没有。
这土坯房又矮又黑,后面才知道原来是公社养牛的牛棚,盖屋顶的高粱杆被炒饲料的烟,熏得漆黑漆黑。
怎么看都不像是人住的地方,喜儿在这里感觉浑身都不对劲。
田爸爸将怀里的女儿,放在屋里仅有的一张床上,田妈妈则去旁边矮房的灶间烧水。
小钢炮安静的坐着,只是紧紧拉着喜儿的手,泄露了他真实的情绪。
喜儿忍不住转头看向身边这个小哥哥,天哪!光着的脚丫子,已经冻得紫。
“你上来床上吧,盖上被子。”喜儿挪了挪,感觉屁股扎得很。
伸手一摸,这床也简单粗糙到了极致,就是木框上绑上高粱杆,连床垫的褥子都没有。
一把扯过床头叠着的,看不出颜色的薄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小钢炮这时候才开始打哆嗦,“妹妹,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看着这双充满希冀的眼神,再次硬起心来,摇摇头。
那两盏小火焰,立马被冰水浇得透透得,喜儿只能无声的说声抱歉。
这么冷的天,晚上怎么睡得着啊?喜儿摸了摸被子,心里再次寻思开。
“来,赶紧洗把脸,把身上这些乱七八糟都脱了。”田妈妈语气不悦,动作麻利,却很温柔。
的确,十岁的喜儿,一身大红的喜袍。
在这样一个灰色调的环境,和田家人的映衬下,非常不协调。
帮喜儿换好衣服,田妈妈才看到儿子双脚已经冻得僵,不敢直接用热水泡,拿手揉搓好一会儿,才慢慢恢复知觉。
这时,田爷爷连拖带拽,拉着一个郎中进到屋子里。
“李郎中,赶紧帮我家喜儿看看,她身子到底怎么了,说什么都不记得了。”田爷爷跑得有些气喘,说完接过田妈妈递过来的热水,咕噜噜喝个干净。
家里竟然连杯子都没有,喝水直接用碗。
田家人见郎中过来,全都紧张的围过来。
喜儿换好衣服,乖巧地躺下,像个牵线木偶。
其实,她只是想事情想得太深入,但在家人的眼中就有些呆呆愣愣的。
之前的喜儿性格虽然文静,但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非常有神。
“我看这娃除了有些营养不良,身子骨受了些寒气,倒也无甚大碍,待会儿你们熬碗浓姜水给她喝,汗就好了。”
“至于记忆,估计是孩子受了惊吓,先慢慢养着,后面只能看孩子自己的造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