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端抬手抹了抹她粉腮的两行玉泪,自顾自地轻轻抚上她耳垂上结了痂的血痕。
“还疼吗?”
姚蕴乖乖地摇了摇头。先生指尖的温热淌入心扉,是熟悉柔软的书香墨气,是她最喜欢的味道。这样的气息总是能让她在每个孤单寒冷的深夜里安然酣睡。
他心疼地看着她,满眼柔情似水般要溢出心窝,熟稔地拉起她的手腕往竹林深处走去。
一处简陋的小竹屋里,两人相对而坐,可惜都缄默不语。
姚蕴热切地抬眸看他,欲要再争取一次,否则她不甘心。
“先生,你可知我已与萧家四郎有了婚约?”
李端抬眸看她,双眸幽黑,沉默不语。
她见他依旧不应话,继续坚定说道:“先生,若是先生愿意娶我,我定有法子取消了这门亲事的。先生,你、你可愿意娶我?”
对面的郎君目光灼灼地望着她,薄唇凌冽,可是依旧没有应话。
女子的双眸越发朦胧湿泽,已然看不清身前之人的清冽容貌,心底越发绝望。与三年前如出一辙,她主动向他表达了爱慕之心,主动请求先生迎娶她,可是他却当夜不辞而别、再无踪迹。
她压抑着嗓音,撕心裂肺道:“先生若是当真无意,为何要对我如此好?先生若是当真无意,为何次次都要帮我?先生若是当真无意,为何今夜还要约我出来?为何?为何?这到底是为何?”
李端眯了眯眼,终于幽幽道:“蕴娘,我是想亲眼见见你,想、想亲自确认你在镇国公府过得如何?”
她猝然往前挪了几步,摇摇欲坠地撞入他冰冷似铁的怀里,使劲拽着他胸前的娟白衣领,绝然道:“先生,你、你觉得我嫁给萧家四郎会过得安稳快乐吗?你知道那大夫人沈氏是如何利用和嫌弃我的吗?你知道那方姨娘是如何虎视眈眈地想要加害我吗?你、你、你都不知道......”
“镇国公府根基深厚,累世公卿,颇有声望。若是你能顺利嫁入镇国公府,也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不用再颠沛流离、担惊受怕。”他艰难地闭上了眼,沉着声说完了话。
不是他不想,可是他不能。
姚蕴徒然松开了他的衣领,自顾自地讪笑起来。她巍巍颤颤地站直身子,决然道:“先生,你从前常常与我说,抱琴看鹤去,枕石待云归。从七岁起,我就一直向往着能嫁给先生为妻,与先生一同过上悠然隐居、自由自在的生活。先生,我的心意不变,这次不过是第二次。下一次,最后一次,我还是会如此问先生你的。先生,再会。”
她摇摇晃晃地走着,正要走出小竹屋,却被身后之人猛地握住了手腕。
只听见身后之人沉声道:“今日我见那萧承毓教你射箭,举止亲昵暧昧。你与那萧承毓可有什么纠缠?你最好离他远一些,他一个武将行为粗鄙、心思深沉,绝非良善之辈。”
姚蕴回头望他,秋水盈盈,粲然而笑,故意娇软道:“先生有心,不过这与先生你何干?”
她猛地甩开他的手,步履坚决,不再回头。她心底复又燃起了一丝期盼,先生还是在意她的,或许、或许她还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