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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9 备一份厚礼(1 / 2)

 湛侍郎相信,不单是他,在许多人眼中,太傅都是这样的存在。

太傅能有今时之声望,于天下文人心中稳居泰斗之位,除了毋庸置疑的能力学识以外,同十年如一日的为人行事作风也有很大关系。

褚太傅是一个极能守得住本心的人,自少年时初入官场,便已是这幅怼天怼地的模样了,其怼人之志,未因身份地位及年岁高低而有过分毫转移。

他甚是不屑结交权贵,更不必提结党弄权,也因此,初为京官时,曾遭到过诸多排挤打压。

但太傅头甚铁,虽喜发疯,却也有过人的能力与智计作为支撑。

太傅年轻时遭遇排挤的事迹有很多,现如今仍在文人之间流传,此类事迹,不胜枚举,譬如被同僚设局污蔑,锒铛入狱,不出十日,便好整以暇地走出牢房,将位置腾给了做局之人。

再有诸多看似不痛不痒的排挤,时有一奸臣,看其也很不顺眼,某日早朝后,在两名御史经过时,特意做出耳语之态,与彼时还不是太傅的太傅道:【上回托褚大人办的事,不知可有结果?】

此举意在上眼药,造出模棱不清的流言,拉人下水。

若对方急乱否认,则正中下怀。

很年轻的太傅没有否认,反而露出恍然之色,声音也很低地道:【您说那件事啊……】

那人反倒愣了一下,一时有些不会了,同时生出很不好的预感——

年轻的太傅已作出为难之色:【下官家中虽有人粗通医道,但论起根治痔病,却实在不太擅长……】

那官员倏地脸色一变,刚要打断,又听对方诚挚地建议道:【贾大人之疾既已影响甚多,便不可再讳疾忌医,不如上禀圣上,广发告示寻求良医……】

【下官实是爱莫能助,还望贾大人见谅。】言毕,叹息着施礼后,就此离去。

察觉到那两名御史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臀部,那名官员辩解的话到了嘴边,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愤怒恼羞地离去——然而如此反应,仿佛又坐实了太傅之言。

很快,其人痔病缠身的流言,在朝堂之上不胫而走。

于是此名官员很快发现,朝堂上有意无意盯着他屁股的视线越来越多,甚至有很多人暗中向他推荐擅治痔病的医者,无论他如何解释,都是枉然。

此类事还有很多。

之后,随着太傅的官越升越高,名望日渐为文人所认可,也成为了先帝眼中很合适的制衡人选,局势便慢慢得到扭转,从开局被官场同僚排挤,最终变成了他一人排挤整个官场。

再加上太傅行事的确清正,半点不恋权势,一直保持中立,甚至无意让家中子孙后代入仕,无欲望野心,唯有一身文人铮铮傲骨,那些敌对之人便也逐渐不愿再触霉头,面对太傅时,态度便从起初“谁能除掉他?”的磨牙搓齿,变成了“谁又惹他了?”的头疼不已。

太傅不允家中子孙入仕这一条,说辞也很太傅——你们哪个做官,能做得过老夫?既然都不能,就趁早老实呆着吧,免得败坏老夫名声。

褚家子孙虽不做官,但在文坛中也各有造诣,满门清清白白,因此褚家愈得文人敬重称道。

想着老师年轻时诸多性情飞扬的事迹,再看着面前满头白发的清瘦老人,湛侍郎忽而满心感慨。

但老师最烦有人在他面前矫情喟叹,湛侍郎便只试着说了句:“老师今年书房里的炭火烧得尤其旺……不知可是身体畏冷之故?”

人老了,病也多,每逢冬日,他总会担心老师的身体。

不料却听老人道:“有只小羊羔子孝敬了我一笔炭火银子,今年的炭火一不小心置办得多了些……”

语气虽淡,却有淡淡怡悦得意之感。

落下一子后,老太傅抬眼看向乔央,及一旁的湛侍郎,又问:“怎么,你们没有?”

乔央二人只当太傅口中的“小羊羔子”,必是褚家子孙,湛侍郎便笑着道:“我家那几個,哪有这份孝心!”

乔央则道:“我家那两只还未出栏呢,莫说孝敬我了,且得我养着咧。”

也不对,绵绵算是只出栏的小羊羔子了,毕竟在国子监医堂里做事呢,每月有月钱拿……

但那点月钱,总是入不敷出的,那孩子近来在城外搭了个医棚,为一些不被允许进城的流民妇孺医病,他这个当爹的,也贴进去不少俸禄呢。

听乔央这么说,褚太傅露出一丝满意之色——看来那压岁……呸,那炭火银子,是专给他一人的了?

不过二十万两也太多了些,他单是烧炭,哪儿能烧得完?

方才听乔央提起他家那女娃在城外设医棚救济流民——

太傅想到此处,便道:“我那炭火银子还很有些富余,不如就拿去你家女娃的医棚里罢。”

乔央只当至多是几百两的事,便欣然道谢应下。

听到医棚二字,湛侍郎便好奇地问了几句。

听罢,不禁叹服道:“乔祭酒教女有方……令郎的才名,在下也多有听闻,您家中这一双儿女,假以时日,必然都将大有作为啊。”

乔央连连笑着摆手:“哪里哪里……”

湛侍郎又夸赞起他教导出来的学生——江都常刺史。

提到这位常刺史,湛侍郎眉间的皱纹都展开了不少。

战事是最耗银子的,但人家常刺史,此番抗击倭军,却做到了“以战养战”——

倭国此番求和,必要耗费极大代价,上贡补偿是免不掉的,常刺史又亲自去取求和书,岂能便宜了倭国?

再有东罗,此番易主,也得常刺史相助,来年上贡数目必然也格外可观……

他们几个户部的老东西,已经私下敲过算盘了,大致估摸着,江都此战,刨去损耗,必然还能很有些富余。

试问这样的武将,怎能叫人不喜欢呢?

此时,面对这位武将的老师乔祭酒,湛侍郎便很不吝于赞美之词。

乔祭酒却很难专心享受这份赞美,太傅在棋盘上忽然越杀越凶,他急于应对间,加之炭火太旺,已经有些汗流浃背了。

直到湛侍郎又说起同样在外的其他武将。

免不了要提及康定山造反此等叫人头痛之事,而后待说起韩国公李献时,这头痛便再次翻倍。

“韩国公此去,已有半载了吧?”眼看着要输了,认命的乔央反倒腾出了心思来搭话。

“是啊。”湛侍郎叹气:“这半载间,先丢洞庭,又失岳州……如今只盼着荆州务必守住。年前应当无碍,荆州一带如今严寒且多雨雪,卞春梁大军暂时不敢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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