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领着衙役而来,再加上华寿堂那边刻意散播消息,百姓定然等着说法。
素娆看着回身进来的金絮。
金絮道:“是啊,逍遥丹出了问题是事实,总要有人站出来,三叔他……”
“他做错了自然要付出代价。”
两条人命,一场祸乱。
再如何冠冕堂皇的理由都不能装作若无其事,他幼年时三叔深居简出,一年里也见不到两次面。
但看到他时总是眉眼含笑,问他冷热,提醒他添衣,给他剥桔子,送他小风车……
这个人也曾以真心待他。
事到如今,说不难过是假的,只是终究回不去了。
“不去看看吗?”
素娆问他。
金絮苦笑摇头,府中发生的一切他都知道了,爱恨纠葛,孰是孰非谁又能说得清楚,“他这一辈子求而不得,临了恐怕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我了。”
所有妒恨与失意,皆来源于他们父子。
何必再去添堵。
他最终没有入城,所以不知道当日下午,金善语走出药馆承认逍遥丹长久服用会有遗祸,他因私心未及周知,大量售卖,与金家无关。
之后百姓围堵药馆,闹到将夜方才散去。
次日一早,小厮发觉金善语自尽。
金家秘密发丧,将这消息瞒了下来,三房那边知道时人已经下葬,骆夫人急怒攻心昏死过去。
谁也没有告知金锦此事。
后来他问起爹爹,众人推说是远游行商去了,那之后,金家大门的台阶上总坐着一个孤零零的身影,他盯着长街的尽头,翘首期盼着归人。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金娇娇服侍在骆夫人身旁,一双眼睛哭的像是核桃,她忍了好几忍,最终还是将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
骆夫人短暂的惊讶过后,双目无神再不说话。
“阿娘。”
金娇娇知道此事说出来是雪上加霜,但她阿娘痴心错付,受了四年的蒙蔽,那个人从来不曾爱过她们,却要叫她们母女成全他的慈爱之心。
凭什么!
她心中不甘,她是个姑娘家,迟早都有嫁人的一天,可阿娘不一样,她是金家妇,这一生都和金家绑在了一起。
要让阿娘就这样糊里糊涂的养着一个私生子吗?
稚子无辜,可她们母女难道就不无辜?
她想,阿娘应当有选择的权利。
骆夫人沉默了很久,手轻抚上女儿柔嫩的脸颊,轻声道:“娇娇,你爹他恨了一辈子,怨了一辈子,从来没有真正开怀的时日。”
“你不要步他的后尘。”
金娇娇眼泪断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泣不成声:“是他不要我们的,阿娘,你不怨他吗?”
“曾经怨过。”
骆夫人扯了下嘴角,“可是怨着怨着实在太难过了,就突然又不想怨了,娇娇,阿娘知道你是个心地柔软的好孩子,别被上一辈的恩怨影响,让自己变得不幸。”
金娇娇伏在她膝上痛哭。
她轻抚着女儿的发丝,眼神有些迷离,“至于锦儿,他刚出生不久就到了我身边,我对他倾注了全部的爱意和心血,他和你一样,都是我的骨血。”
“我丧子之痛因锦儿缓缓愈合,而那霍家姑娘……死时不过十七……”
“不过都是可怜人罢了。”
女儿皆苦,何必相欺,她骆丽珠承她血脉承欢,必保他此生平安欢乐,一世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