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这儿说,还是去大牢里跪着说,你自己选!”
齐湘蹙眉看着她,良久,率先败下阵来,他移开视线,望着床边小几上隔着的药碗,语气平淡:“那还是在这儿说吧。”
“我杀人……是为了一个旧案。”
素娆没说话,他继续道:“乾定四年,宁兰峡大坝决堤,外都水丞程楠贪污修河公款,被判满门抄斩。”
“数年的案子,和你有什么关系?”
素娆问。
齐湘气息一紧,微微僵硬的脸部肌肉在他刻意调整下,很快便放松了几分,他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程家尚有余孽留存于世。”
“明净告诉你的?”
素娆也不执着,顺着他的话继续问,齐湘目不转睛的盯着那药碗,轻道:“我当时正要出城,突然听到有人问府衙的位置,说要求见太守,揭发一名潜藏在佛寺中的罪犯,姓程。”
“然后你就邀他上车。”
“是,我仔细询问过后,发现他说的正是多年前程氏一门的罪人,原外都水丞程楠的胞弟,程兆。”
闻言,素娆凝视着他:“你已经得到了消息,明净于你而言无关紧要,为什么要杀他?”
“我当然要杀他!”
齐湘目光陡然凌厉,“他执意要禀告太守,带着官兵去捉拿罪犯,这案子过去数年,何必还要翻出来?”
“所以你杀他灭口。”
“没错!”
“你为了掩盖明净的死,又将车夫一道杀了,但我有个问题。”
话音顿了下,素娆轻声道:“凭你的身板根本就没办法同时解决两个人,你,是怎么杀得人?”
她问这个问题时,目光宁静而幽深,语气没有一丝波澜。
齐湘恍惚中想起那日在雀羊大街的刑场,她端坐在主位上,看着刀落血起,也是这样平淡的表情。
好像在她面前被宰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猪狗牛羊,不值一提。
他从来不敢小看言韫身边这个看似较弱的小姑娘。
可即便他再怎么小心,还是栽在了她手里。
“这重要吗?”
素娆面不改色:“我觉得重要。”
齐湘语塞,默了须臾,低声道:“我趁着那小和尚不备,将他按倒在车里,捂住他口鼻,没一会,他就断气了。”
“他没挣扎吗?”
“挣扎了,不过我当时早把车夫支开,他再怎么挣扎也是没用的。”
齐湘回答的很冷静。
素娆查验过明净的尸身,他嘴部及鼻腔附近表皮脱落,鼻子因受力过大有些歪斜,牙齿松动,牙龈处有挫伤性出血,这一切的证据都表明,他的确如齐湘所说,是遭人捂住口鼻而被闷死。
她在脑海中过了一遍验尸时候的画面,看向齐湘,继续道:“那车夫呢?你又是怎么杀了他?”
“用匕首,从背后刺入。”
“人对于从背后接近自己的人,有种天生的警惕心,他对你难道没有提防?”
“一个靠赶车为生的人突然捡到了一个银锭,你说他还有没有心思再留意其他?”
齐湘说到这儿嗤笑了声,“人呐,总是喜欢贪便宜的。”
先杀明净,再设下圈套解决车夫吗?
素娆垂眸轻笑:“齐大人还会随身携带匕首啊?”
“出门在外,总是要防身的。”
“那我还想问问齐大人,不知你当时杀人,用的是左手还是右手,当时车夫是蹲着还是站着,你刺得左边还是右边,刀是从下往上捅的,还是从上往下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