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正朔感受到了陈震的义愤,事实上,他此时的脸上也再无笑容。这半年来,他目睹南阳凄惨之状,早已痛心疾,闻听天子终于出兵关外,他那些日子激动地都没合过眼。
“端木先生!你既为汉室使臣,定有天子密令,我等以此敕令纪灵,令其归顺大汉可否?!”希望近在眼前,此时的陈震便如一溺水之人抓到一根稻草,激动之下紧紧扯住了端木正朔的衣襟。
“孝起,”端木正朔改变了对陈震的称呼,尽量轻轻地卸下陈震的手:“纪灵若想降,之前你一番断喝便可令其悔悟。若他不想降,我这一方令符,非但不会改变局势,更会令我等命丧黄泉……”
陈震的目光瞬间熄灭了下来,没有人明白希望陡然降临又突然落空的失重感,陈震的身体摇晃了一下,差点跌倒在地:“难道,我们真的毫无办法了吗?前些时日,陛下不是已智退吕布,若按行军进程,这些时日,也该到轩辕山与徐将军汇合了啊!”
“陛下,”端木正朔右手虚托,怕陈震受了接下来的刺激,痛苦地缓缓开口道:“陛下,并没有向轩辕山进……”
“什么?!”陈震顿时如遭雷殛,如玉的脸上瞬间被绝望覆盖:“天子,天子他为何?……”
话音刚落,陈震的目光又突然闪动一下,随后整个人便如安装的弹簧的木俑,飞地从端木正朔身侧弹开,一把将案几上所有的竹简笔筒之类的东西抹开,摊开那张行军地图仔细观量,愈喜上眉梢,最后忍不住仰天大笑道:“陛下英明,果不愧是我大汉中兴之主啊!”
看到这一幕的端木正朔惊恐不已,以为陈震受不了刺激得了失心疯,正欲去掐陈震的人中,却被陈震一摆手打断:“先生,陛下神算,不来轩辕山便对了,对了啊!”
“孝起,孝起,你冷静,一定要冷静。”端木正朔猛然变手,自小从黑冰台那里学来的武艺瞬间制服陈震这文弱书生:“你放心,我乃名医华佗记名弟子,定然有办法救治于你。纵然我不行,还有陛下,当初陛下为王越输血偷命,我就在身侧观瞧,陛下定然不会……”
陈震这时喜极又气极,挣扎了几下仍摆脱不了端木正朔的禁锢,竟百般无奈下一口咬在了端木正朔的虎口上。得脱之后的他来不及向端木正朔致歉,反而一把将端木正朔拉到地图旁,压抑着极度的喜悦说道:“我知道陛下大军去哪里了!”
“哪里?”端木正朔奉刘协之命潜入陈震府中,自知陈震非寻常士家子弟,当即询道。
“这里!”陈震骈指一点,食指正落宛城之上:“陛下用兵如神,此刻纪灵大军倾出,正与徐将军对恃于轩辕山。汉室大军纵然与徐将军汇合,也只可将纪灵逼退,纪灵仍可率残兵凭宛城之固死守。可若是陛下绕过轩辕山,兵锋直抵宛城之下,宛城旦夕可破。届时纪灵进退失据,必然被陛下与徐将军围而歼之,此正乃‘围魏救赵’之计!”
端木正朔被陈震这一番指点,顿时恍如拨云见日,深为佩服:“先生神目如电,果不愧陛下看重之人。”
“非也。”窥破天机的陈震这时正沉浸在热烈的思维谋划当中,他来回地在帐内踱步,想所有能想到的事情都与这场大战联系,终于当一个人的名字浮现在他的脑际时,陈震陡然又是一喜,拍案叫道:“我知道陛下为何要让你潜伏在我身侧了!”
“为何?”端木正朔摇了摇头,他可知道自己的任务,那是在轩辕山不可守时,拼尽全力也要将徐荣和杨修这两人带回长安。
“端木先生混迹南阳半年有余,可曾听闻一人腹有鳞甲?”陈震暗暗笑起,研起墨台便欲书写。
“腹有鳞甲?”端木正朔猛然惊觉,因为他记得,天子好像也说过有这么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