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茂好好干。可不能给咱们乐民楼,给咱们丢脸啊。”张宝明用力地拍着陈茂的肩膀,殷勤地嘱咐着,从早上一见到陈茂开始,张宝明的嘴巴就没停过。从一路上要注意寒暖,到在御膳房要怎么干,自己先前教他的那些东西有没有记全,统共说了不下几十遍。
毛二被张宝明说烦了,不耐烦地道:“人家是王师傅的徒弟,你上哪门子的心。陈茂好好做就行了。大不了回来,咱们乐民楼现在正缺厨子呢。”
一干人听了哈哈大笑。
张宝明瞪了毛二一眼:“你说什么呢。我宁愿咱们乐民楼总是缺厨子,也不希望他回来。”
乐民楼的一干师傅们纷纷到渡口送陈茂,每人一句的交待着头次出远门的陈茂。陈茂的弟弟妹妹们眼泪模糊地拉着陈茂的衣角不肯松手。
崔怀光将那几个孩子揽在自己身边:“你若是混得有出息了,到时候就给你送到京城去。若是……反正就在咱们店里做学徒,现在正缺人手,找外人,还不如找熟人。”
陈茂本来就不放心自己的这几个弟妹,送到姨妈家固然可以,但是……崔怀光先前说过一次,他以为只是安抚他,让他安心上京,却得到要留自家弟妹在乐民楼做学徒。学徒的日子固然很苦,但是在乐民楼,他却是能够放心。
陈茂为最小的弟弟抹干了眼泪,塞了块糖给他:“别哭了。你们同崔掌柜的好好干,日后哥哥出息了,就来接你们。你们要听话,别给崔掌柜的惹乱,要勤快些。”
崔怀光不满地瞪着陈茂:“你这是什么话。我能让他们做什么?”
陈茂不好意思地道:“我只是叫他们勤快些,别……”
“别,别什么。”崔怀光佯怒地瞪着陈茂,进陈茂有些沮丧,他又笑了,拉着陈茂:“陈茂你来,你过来一下。”崔怀光带着陈茂钻到一处官员跟前。
“陆大人,这就是陈茂。陈茂,快给陆大人问安。”崔怀光拉扯着陈茂给一个精干的中年人行礼,“陆大人,你路上想吃什么就让陈茂做,这小子做鱼是一绝。”
陆大人点点头,瞧了瞧陈茂后,却是对身边的高盛丰很是热情,同他热络的说着话。陈茂有些尴尬,反倒是崔怀光依旧是笑笑的,同陆大人说了会子话后,便拉着陈茂悄悄地找了旁人。
送万寿节寿礼上京的除了衙门里的几位官员外,还有布政使等几位大人家的管家,崔怀光找到这些人后,摸出了藏在袖口中的小袋,一一塞了过去,什么也没说,便又领着陈茂又回来。
因为只许大师傅进京,韩进没能同高盛丰一起入京献艺,他有些落魄地站在那,他嫉妒地看着可以一同上京的陈茂。当初他们俩差不多,现在一个能御前献艺,说不定还能称为御厨;另一个还只是学徒。
崔怀光带着陈茂四处碰壁,他很得意,他喜欢看着陈茂碰壁的样子。韩进摇着步子,晃到陈茂跟前:“陈茂。”
“韩兄。”
崔怀光看着韩进,问道:“这位是……”
不等陈茂介绍,韩进自己介绍起了自己:“在下韩进,是重译楼高盛丰师傅的徒弟。我打小同陈茂在一起,知道今日陈茂要上京,特来送送。”
“原来是高师傅的徒弟。久仰久仰。我方才看高师傅同陆大人说话。嘿嘿,咱们……陆大人……”崔怀光少有的说话不利落,面色虽未变,一双眼睛却直勾勾地,艳羡地瞄向了同陆大人热络说的高盛丰。
韩进将这些完全看在了眼里,微微一笑,对陈茂道:“你若是想结识陆大人,我可以请师父帮你引见。师父同陆大人很是熟识。”
陈茂本想拒绝,却不料崔怀光抢身上前:“如此那便更好。”崔怀光笑的很热烈,带着一种巴结,一种意外的神情让韩进很是受用,“还请韩师傅替我们引见一二。”
崔怀光在伸出手拉韩进的同时,一锭银子便已出手,塞进韩进的手中:“劳烦你了。”
韩进掂了掂银子,满意地笑了笑。这乐民楼还真是大方,你既然有钱,我就帮你好好的花。他拱了拱手,笑道:“这是什么话。我跟陈茂是亲兄弟,再说师父此次入京也不能带徒弟。我还想请陈茂一路上照顾师父一二。”
崔怀光顿时眉开眼笑,拉着韩进又道:“应当应当。你就是不开口,陈茂是小辈,定当执弟子之礼。那个……那个……”
韩进看着崔怀光急切地样子,满意地笑了笑,走到高盛丰那边,遥遥地指了这边。高盛丰同那位陆大人还真的朝崔怀光他们点点头。崔怀光更是深深弯腰作揖行礼。
作揖起身的崔怀光,看着远处的高盛丰,只是直立在那,轻轻地道:“在船上,你老实的待在舱里,别到那些官儿跟前热闹,平日里若是叫你做菜,你只推给高盛丰。”
“这……”
“你只听我的。那位甄管事,留着两撇八字胡的,是漕运总督沈大人家的管事,你在船上若是缺什么你只管找他。这包里的东西是商掌柜请你办的。你进京后,若是得空,就去崇文门大街,那有家木字号药铺,你把这封信交掌柜的,只说是南京商掌柜的转交,就可以了。你若是以后有事,就去那。要是写信给家里,也交到那,一准给你送过来。”
“对高盛丰要若即若离,不可太亲近也不可太疏离。若是他们一定要你做菜吗,实在推不过去,除了鱼圆汤,旁的一概故意做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