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试是二月初九开考,夜里起来还有些冷,瑞雪悄悄地遛了出去,有了宋夫人派个自己的丫鬟还有小厮溜出王家十分的容易,她不禁暗暗佩服这两人的行事,不过才几个月就跟门上的人混得那么熟,送个人出去,连瞧个不瞧。
越往贡院去,路上的人便越多,马车也逐渐多了起来。马车在瑞雪同赵希厚越好的地方停了下来,可是却瞧不见赵希厚的身影,瑞雪抱着用棉兜包着的鸡汤焦急的等待着。
赵希厚找就到了,只是赵老太爷把他们三个叫在一起一句句的嘱托他们:“这次的主考孔侑大人是圣人家的人,平日里最讲究文章严谨,你们要在文章上下工夫,要秉着圣人‘仁’的道理。拿到考题不要心急,慢慢地把题目想清楚,那句话出于哪里,整篇文章又说的是什么意思,千万不可以心急,草草答题。”
邱端甫很是认真的听了,赵希厚赵希远两兄弟却是有些心不在焉,这话赵老太爷已经说了无数次,要根据主考大人的喜好写文章,要仔细看题,不可断章取义。
“若是写困了就睡一下,别连着写。休息好了,这文章才写的好。但是要急着把试卷保管好,别碰倒了烛台,遭了火可就不好了。”
“是,晚辈记下了。”邱端甫有些紧张的答道。
赵老太爷拍拍他:“子谈你若是进场后还要紧张,拜圣人的时候记得看西配殿。”
“啊?”邱端甫有些不解,西配殿,怎么自己紧张要去看西配殿这是什么意思。不过他还是应下了。
“现在虽说已经暖和了,可着早晚寒气还是重。中午要是热了,就把里面的衣裳脱下,晚上无论如何是要穿在身上的。荷包里面都给你们包了药丸,身子有一点不适就吃药,头热有……”
赵老太爷絮絮叨叨的嘱咐着他们,他觉得根本就是自己去考试,这手掌心早已湿了。
赵希厚哪里有心思听赵老太爷唠叨,他惦记着瑞雪,瞧爷爷这个劲头不等到开龙门是不会把他们放走的。还不晓得自己能不能见到她呢!
赵希厚伸长着脖子四处张望,赵老太爷看在了眼里,若是平日里,他早就发火了,只是今日是大日子,不好发火,轻轻地给了赵希厚一拐棍:“我方才说什么呢?!”
“爷爷,您都说了好几十遍,比太太还要啰嗦。您不但要交待我们文章怎么写,每个主考大人的偏好是什么,就连吃东西穿衣裳都要管。”赵希厚半认真的抱怨着。
赵老太爷瞪着他:“我啰嗦?我是啰嗦么?旁人就是想知道这些都没处找!考试除了真本事,这行文有时候还要迎合主考的意思,你到那些个考到半百的人怎么一下子能进学中举人?那就是行文迎合了主考的意思!当年……”
赵希厚知道赵老太爷又要提他当年殿试,因为自己的字不让当今皇上满意,而痛失状元之事。他忙认错:“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爷爷说的有道理,孙儿洗耳恭听。”
赵老太爷白了他两眼也不再说,再说下去,他就真的有些啰嗦了。
这个时候赵希厚瞧见站在茶楼下的瑞雪,冲她招招手就要跑过去,赵老太爷眯着眼瞧过去,只见一个姑娘走了过来,略微有些诧异,等走近了才发现是瑞雪。原来这小子的不耐烦是为了这个啊!
“老太爷!”
赵老太爷许久没见到瑞雪,见她很知礼节的向自己问好,规矩做的很好,心里很高兴,笑眯眯地同她打招呼:“你还在京城啊!”
“是。”
“也是来送三孙的?”
瑞雪不禁红了脸,她点点头,将手中抱着的棉兜裹的砂锅递了过去:“我听说进考场没有热东西吃,给你还有邱公子,还有六少爷准备了这个。”
后面的丫鬟自然把手里的东西也送了过去。
赵老太爷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云南的过桥米线。锅里现在只有鸡汤,我出门的时候才从炉子上撤下。若是饿了,把这里的米线放下去就可以。米线是熟的。”
赵希远试试温度,觉得隔着棉布兜还是滚烫,笑道:“果然是好法子,至少今日是不用吃冷食了。”他指着丫鬟从车上取下的食盒问道。
“这里面是状元豆。”
“状元豆?那是什么?”
赵希远是不知道这个,也只有赵希厚同邱端甫明白,他们笑着接了,道是赵老太爷见了微微的感慨起来。
赵希厚开口道:“有了这个豆子,我这下笔就犹如神助,是不是子谈?”
邱端甫将棉兜拎在手中,拣了一枚状元豆吃了:“让我借老太爷的运!”
赵老太爷微微一笑,对着瑞雪道:“你怎么连这个也弄来了?是你父亲说的?”又问道,“你们怎么都知道了?”
瑞雪点头道:“是。因为您是状元,想借您的彩头。”
赵老太爷摆手道:“我哪里是什么状元,豆子有气,吃多了不好。”
瑞雪笑着道:“怎么不是,我方才在那里经过,看见那边就有个摊子在卖这个,写的就是状元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