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说啥?俺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李得一大声道。
说实话,李得一也被李无敌忽然来这么一句给吓了一跳。“你搞什么?咱在家时可不是这么说的。来前,俺师父当时交代过……”
视线拉回两月前的定北县。
自从撤回定北县,王壮彪转述老兵赵强死前最后的遗言,“不能放过范国师”。这大半年来,始终萦绕在孙老医官耳边,时时刻刻提醒着他。
孙老医官久历沙场,当年狄大帅一战打残突辽人,将范国师打致重伤。但短短二十年不到,突辽人又开始活蹦乱跳,那范国师一身本事更是不退反进。突辽人这种惊人的恢复能力,实在让人寝食难安。
打虎不死,反受其害。孙老医官深知此理。
定北守备团虽然这次出战再度重创突辽国,扯断范国师右臂废其大半能力,但他毕竟没有死。仓惶逃走之后,身受重创,范国师非但没有消沉下去,反而挥出惊人的理政能力,把个原本只知掳掠烧杀的突辽国,硬生生给扳回了头,开始重用那些世家大族与寒门子弟!
“唯才是举!”这短短四个字,传回孙老医官耳中,甚至比二十万突辽骑兵都要厉害无数倍!
“不行,必须趁着突辽国尚未恢复元气,将其彻底扫灭干净。若是拖延个三年五载,以范国师的本领,到时突辽国说不得就能彻底恢复,甚至越今日。”夜晚,孙老医官对着星空反复运转推衍星辰图,在推衍几十次天下大势之后,终于拿定主意!
“在今年冬季到来前,必须再次出兵攻打突辽国!趁突辽国尚未恢复过来,将其彻底打死!”孙老医官虽然做出决定,但却捂在心中,没有急着说。
只因现在,身家颇丰的孙老医官心中也有了忧虑,他对眼下的安稳日子,也起了留恋。犹豫许久,在第一场秋雨到来的那个深夜,孤身一人,手举一盏风雨中挣扎不灭的油灯,孙老医官打开了英烈祠的大门。
来到狄大帅的神主牌位前,孙老医官坐在蒲团之上,把那盏经历这一路顽强不灭的油灯放在一旁,与狄大帅当面对坐。英烈祠的数百根长明鱼油蜡烛,这一夜燃的格外明亮。
孙老医官知道,定北守备团之前虽然大败突辽国,可自己也大伤原气,恢复艰难,没有两年工夫,休想彻底恢复。此时再强行攻打突辽国,必然就要倾尽全力,若败,则万劫难复,若胜,也不过是惨胜。
可此时的定北守备团,威北营,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一穷二白,光脚不怕穿鞋的穷困兵团。现在的威北营,良田无数,金银成山,丁口百万,家大业大。这一战拼到最后,势必会把这诺大的家业拼光,孙老医官心中也有一丝犹豫。毕竟这家业,大多是他两个徒弟挣来的。
他这条老命,说不定也会赔在这一战当中。
孙老医官心中有些犹豫,不知道这样做,究竟值不值得。因此他深夜冒雨来到狄大帅面前,对着大帅与一干老兄弟的牌位,枯坐一宿。
这几年,李得一总是宣传守备团拼命作战,是为了保护定北县的好日子,保住眼下这吃饱穿暖的幸福安宁生活。孙老医官在不知不觉间也受到影响,觉得自己小徒弟说的不错。几十年拼死作战,还不就是为了保一方安宁,给自己挣来一份安生的日子,能够安享晚年。
虽然现在孙老医官得出结论,必须立即倾尽全力攻打突辽国,趁其势衰,将其彻底扫灭。可当孙老医官全力与范国师一战负伤之后,休养了这些日子,从生死边缘再回来,就开始有些舍不得这片基业。
安稳舒服的日子,确实是英雄冢。
前翻拼死作战,已经保住定北县,又重伤范国师废其一臂,也勉强算给狄大帅报了仇。
孙老医官对再竭力出兵讨伐突辽人,也就颇为犹豫。心里犹豫不决,冥冥中他就来到狄大帅面前,对着大帅的神主牌位,枯坐凝思。
往事,开始一幕幕涌上孙老医官心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