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巫说的没错,在看了咒巫的死状好一会儿,咒巫子显然在原地搜寻了好一会儿吸化神魔的踪迹,因为“搜神镜”的镜面影像,正在四面晃移,可是却再也找不到任何之前那个高大男人的影子。
之前看得目不转晴的众修真们,一听到瞳巫说之前的那个高大背影,就是“吸化神魔”,俱都不由得私下开始议论纷纷起来了。
如果光从背影来看,那个身形高大的模样,倒是真有那么几分和飞龙相似。
十四巫中原本最暴燥的头巫,这时忍不住就对着飞龙喝道:“那个背影极之高大无比,又和你一样是身穿黑袍,你这下还有甚么话说?”
飞龙望了头巫一眼,还是摇了摇头说道:“你错了,他脸上虽然也戴着面具,但是那个面具和鬼符的修罗鬼面具,可是有点不大一样的……”
头巫听得愣了愣,方才在他观看的过程中,只觉得那个背影的脸部,似乎有些甚么东西,但是因为实在太小太暗,所以根本没有瞧清楚,被飞龙这么一说,倒有点说不出话来了。
这时候的瞳巫,眼中橙色的光芒己消失,只是对着头巫说道:“头巫你别这么冒失,有巫主在这儿,岂有你去对人叫嚣的份?
头巫如此暴燥的心性,本来还想反驳飞龙几句,但是听了瞳巫的话,竟然立即就安静了下来。
拜月巫主也没有甚么特别的表示,理也没有理一下旁边的人,只是右手轻挽,口中又是一连串听也听不懂的咒语,同时右手往下一压,但见插在咒巫子额上的“搜神镜”陡然再往下一沉,只听“剥啦”一声裂响,咒巫子的眉心前额,立即随着“搜神镜”的下沉,跟着往他脑袋里陷了进去。
每个人这时都明白,咒巫子的前额己裂,大部份的人都已经有点不忍再看咒巫子的惨状了。
想到他眉心就这么被活活地插进了偌长的一支尖推,所有观望的人,胆气比较微弱些的,或是心性比较没那么凶残的人,都已经觉得自己的前额似乎也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了。
可是当他们正想转开眼去的时候,“搜神镜”上的镜面,突然又出现了之前的那个高大的背影,背对着众人,像是正在做着甚么事那般……
这个影像方才就曾经出现在“搜神镜”上,众人一看就明白拜月巫主是施法又再一次地显现了一遍。
只不过这一次,那个背影却比之前大了许多,就好像虽然是重覆方才的影像,但这一次“搜神镜”却像是靠近了这个怪人一般。
“师父……师父……”咒巫子的喉头,尖厉地重覆着方才曾经吓了众人一跳的凄厉叫声。
接着那个怪人的背影突然震动了一下,然后在飞身窜起的那一刹那,拜月巫主手诀突点,同时轻喝一声:“定!”
“搜神镜”上的影像,就在这一瞬间宛如一幅画般地停了下来。
众人这一次就很清楚地看见,在这个背影飞身窜起前,头部有稍微地朝后转了一点,由于画面变得比较大些,而又在刚转头的瞬间被定住了影像,因此众人可以看得到,这个人的脸上,正是戴着一副面具。
这副面具虽然只有隐隐地看见一个侧面,但是还是可以从头上尖起的长角,和颚下暴长的利牙,瞧出确实是一副鬼面具。
头巫看到这里,又忍不住地大声叫道:“看!这不正是鬼符的鬼面具吗?除了九幽鬼灵派之外,还有谁会戴这种鬼脸面具?”
头巫的话一说完,连飞龙都还没来得及说甚么,头巫旁边的瞳巫已是冷冷地接口说道:“你快闭上你的嘴罢!头巫,吸化神魔头上戴着的这个面具,是头生九角,口长六牙的摩那鬼王,和鬼符的四牙修罗,根本就不是同一个面具……”
飞龙这时候也点了点头说道:“瞳巫,你的眼力真的很不错,这人脸上戴着的面具,确实不是鬼符的那个……嗯,这副样子就叫做摩那鬼王吗?”
“是的,飞龙先生……”瞳巫现在对飞龙的态度,很明显地和之前已经不同了:“这人脸上所戴的面具,虽然只有见到侧面的一些轮廓,但是依旧可以看得出来,正是又号‘普现色身光王佛’,具无尽法身的‘摩那鬼王’。”
本来一直宛如未见现场变化的拜月巫主,此时终于也开口说话了,只不过他的语音低沉,实在有点让人摸不清楚,他是在对哪一个特定的人说话,亦或是在自言自语:“本巫主之所以会运动*,将咒巫子脑中的影像摄出,主要并不是想再次肯定飞龙先生到底是不是‘吸化神魔’。因为从其精纯凝实的‘大液元’造诣看来,就可以确定其并非‘吸化神魔’的事实……本巫主这么做,主要还是想真正地瞧瞧,咒巫子到底是不是真的有瞧见了所谓的‘吸化神魔’……”
嫔巫这时也接口问道:“巫主的意思是说……”
“原来本巫主有些怀疑咒巫子很有可能会是‘吸化神魔’的同党,说不定他说的甚么瞧见‘吸化神魔’残杀了咒巫之事,根本就是杜撰出来的……目的当然是希望我们这些一直想找出‘吸化神魔’到底是谁的宗派们,会因为这样而和飞龙先生互相火拼一番……”
七伤宗主伤病书生这时也颇感惊讶地说道:“拜月前辈的意思是指‘吸化神魔’并非只有一个人?”
拜月巫主的神情严肃,点了点头:“能够数百年来狙杀这么多位各派修真,而又依然能够如此隐密行踪,大概只有这个推论才是最合理的……”
弯月刀宗的勾尾宗主,有点骇然地说道:“一个‘吸化神魔’,就已经让我们这些宗派有点摸不着头绪了,再多来几个,岂不是更难应付?”
拜月巫主摇了摇头:“情况不一定是这样的,也许‘吸化神魔’依旧只有一个,但是他的党羽却有不少人……”
八残门的残破心宗主沉沉地问道:“以前怎么没听说过有人见过‘吸化神魔’是超过一个人的?”
拜月巫主皱着眉头说道:“据本巫主的推测,‘吸化神魔’的党羽,最有可能的,就是都潜伏在各派之间,并不特别显示出他就是‘吸化神魔’党羽的身份,只有在最关键的时刻,将派中长老的行踪讯息送给‘吸化神魔’,让其能够暗中袭击……而也正因为这样,才会让我等被其偷袭了许多次,但却偏偏都捞不着甚么蛛丝马迹的最主要原因。”
魔剑妖宗的妖剑魔王,这时方才哈哈怪笑道:“原来拜月你的脑袋里是这么个想法……所以你才会对咒巫子……”
拜月巫主点了点头:“没错,原来本巫主确实是有点怀疑咒巫子会这么说,很有可能他其实就是‘吸化神魔’潜伏在本派里的党羽……所以才会以‘搜神镜’瞧瞧他脑袋里的真象到底是怎么样……不过可惜的是从方才的结果中,这个咒巫子确实是见到了‘吸化神魔’,只不过他脑袋糊涂之至,错把戴着面具的鬼符认成了是‘吸化神魔’而己,否则他若就是‘吸化神魔’的党羽,这一下说不定就能让那该死的‘吸化神魔’原形毕露了。”
拜月巫主这一说清楚原委,虽然只是语气淡然,略带惋惜的几句话,却让台上的众宗主们心下暗惊。
拜月巫主为了找出“吸化神魔”的可能真面目,不惜就这么牺牲了一位只是认错了人的弟子,其心性之狠,由此可见一斑。
而那些以前曾经有人受到“吸化神魔”偷袭的宗派宗主,心中更是狐疑百出。
因为如果按照拜月巫主这样的推论,岂不就是指明了他们这些曾经受过“吸化神魔”袭击的宗派,很有可能在派里就有“吸化神魔”的党羽在暗中潜伏么?
这种推论如果属实,那么这些宗派里,岂不是马上就风声鹤唳,人人自危了?
那些宗主们想到这里,都不由得在心中暗自思索着应对之策,以致于现场马上就变得沉默了起来。
这时的拜月巫主,手诀突然往上一扬,也没见到有甚么征兆,那个本来插在咒巫子额上的“搜神镜”,立即轻轻一震,嗤啦一声地跟着跳了起来,在嗡嗡的旋转中,回到了拜月巫主的手上,让咒巫子额上的血洞一下子显露了出来。
拜月巫主将手摆了摆,在他身后,身形魁梧的战巫,立即走向前去,将浑身依然发青僵硬的咒巫子给一把从地上拉起,扛上了肩头,往台后大步而去。
看这个样子,黑羽魔巫宗的巫主堂,真的从此会多一具钢铁人像了。
拜月巫主回眼望了一圈有些陷入沉默的众宗主们,便即对着仁义王说道:“吸化神魔的这档子事,就先暂时到这儿,你们继续阴阳和合派处置之事吧……”
拜月巫主的话才说完,还没有任何人来得及反应,阴姥姥已经沉声地开口说道:“关于本派处置之事,请诸位还是问问本派在场的尊长吧!我阴姥姥此时已不是最能代表阴阳和合派的代理宗主了……”
仁义王听了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阴姥姥你说的这话,指的是……”
阴姥姥这时已对着站在那儿的飞龙躬身为礼,同时恭敬中有些激动地说道:“第三十四代弟子阴姥姥,偕同派中第三十四代长老阳公公,暨清凉六仙子,见过阴阳宗飞龙祖师……宗派有难,弟子无能,尚幸天可怜见,祖师莅驾救困,让本派法火不至因弟子而断灭……现今派中一切,恳请祖师做主……”
在阴姥姥有些激动的语音中,身后的阳公公,此时因为气机相牵,立即就跟着躬身弯腰,对着飞龙恭敬行礼,若不是现在时值非常,简直就差一点要大礼相参了。
而新加入的清凉六仙子,除了还在昏睡中的药淑之外,其余的五位仙子,虽然气机的感应,不若阴姥姥和阳公公那般来得自然而然,但是这位飞龙先生一出场就先救了药淑一命,而且在后来的功力展现上,更是五女见所未见,只有在传闻中才存在的超绝程度,因此也同样心甘情愿地跟着阴姥姥和阳公公,从座上站起来恭敬而又感谢地施着礼。
在阴阳和合派面临灭派之危的此时,飞龙祖师这么地突如其来,而且显现了只有在阴阳宗时期,才曾经听说过,达到“极顶高手”等级的“紫阳赤阴真气”,因此不论是台上或是台下的阴阳和合派众弟子,确实已经将飞龙认定是前来解救宗派危机,“阴阳宗”时期的某位神秘的祖师。
所以当台上的阴姥姥对着飞龙施礼的同时,在台下立刻就有一群人也跟着站了起来,就在座上遥遥行礼。
在他们这群阴阳和合派的弟子当中,几乎每一个人心中的情绪都忍不住的激动。
他们阴阳和合派,长久以来就被视为已经式微的宗派,虽然人数一直不少,但是真正出类拔萃的高手,却是少之又少,因此真人界一般提到“阴阳和合派”,大部份都认为他们是一个靠着人多来撑场面的宗派,要说那种威震邪宗,修为达到顶尖之境的精萃人物,却是一个都没有的。
可是如今在这个宗派存亡的紧要关头,竟突然地出现了这么一位“阴阳宗”时期的祖师,而且当世三大邪修之一的拜月巫主,也已经承认连他也没有把握对付得了这位飞龙祖师,岂不是等于从天上掉下来一个救星?
先别说以后他们“阴阳和合派”会有甚么不同,就以现在众弟子们对着台上的飞龙祖师行礼的同时,眼尖的弟子已经注意到周遭的人,望向他们的眼中,已有些流露出几许惊讶与敬意,这是以往对他们“阴阳和合派”的人所从未有过的。
飞龙这个时候站在那儿,双眼望着对他行礼的诸人,依旧有些迷惑地说道:“阴姥姥,你说的这些我可没有甚么清楚的概念呢……”
阴姥姥连忙接口说道:“飞龙祖师,别的不说,就光看祖师身具本派玄功‘紫阳赤阴真气’,这就绝对不会错的……弟子大胆请教祖师,祖师之前所用的玄功,是本派的‘紫阳赤阴真气’吧?”
飞龙对这一点倒是极为肯定:“嗯,我体内的真气质性,正是‘阴阳宗’的‘紫阳赤阴真气’……”
阴姥姥又继续问道:“祖师之所以离开修炼的府第,莅降此处,是因为甚么缘故而来的呢?”
飞龙见问,想了一会儿,才回答道:“别的我记不大得,但是这一点我还晓得,是因为紫柔、云梦、玄霜和艳嫣她们……”
飞龙的回答,倒也让阴姥姥有点意外。
在她的想法中,实在也没料到这位“阴阳宗”的祖师,竟然会是紫柔宗主她们所请出来的。
而且飞龙在提及紫柔等人的名字时,语气中的亲密,一听就知道绝对不是毫无关系的。
就这么一念之差,阴姥姥理所当然地便把飞龙当成是紫柔她们不知道怎么找到这位“阴阳宗”的祖师,而且紫柔宗主还把他从修炼的处所给请出来的合理推测。
所以阴姥姥的心中更无怀疑,口里高兴地说道:“这样就更没错了,既是紫柔宗主所请,祖师当然就是弟子们的前辈祖师无疑了。”
连飞龙自己都被阴姥姥说得有点相信了。
他一直想不通,如果自己就是紫柔她们施起*,召到这个真人界来的话,那么那个蛟头魔人又是怎么回事?难道它不是紫柔她们召来的,自己才是吗?
可是就现在已经知道的讯息,和也同时在现场的那些修真们的说法看来,他们是亲眼见到蛟头魔人应法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这一点是绝对没错的。
所以这么说起来,应紫柔起术所召,到这个世界上来的,就应该是蛟头魔人,而不是他飞龙,这才比较合乎道理。
那么会不会真的如阴姥姥所说,他是紫柔她们另外请来的“阴阳宗”祖师?
想到这里,飞龙也不由得点了点头,但是依然有点想不明白地说道:“这么说起来,倒也很有可能就是如此,不过怪的是,我现在除了紫柔她们之外,其他的事儿怎么也想不大起来了呢……”
阴姥姥连忙安慰着说道:“祖师请放心,这一点现在我们也许还不清楚是发生了甚么事,但是弟子认为假以时日,总会有弄清楚的一天,所以还是请祖师无须过于忧虑,放宽心情,说不定哪一天就自然记起来了呢……”
其他在旁边观察着的诸派宗主,眼见阴阳和合派这就把飞龙先生当成了他们的宗派代表,心中也不由得紧急地评估着这种新出现的情势。
说实话,阴姥姥的这种反应,确实是现在阴阳和合派所遭遇的情况中,最恰当的处理方式。
即便今天换成了面对这种状况的,是现在其他的各位宗主,恐怕也是会像阴姥姥这么做的,并不会有甚么太大的不同。
而且以这位飞龙先生所显示那种沉实超越的“紫阳赤阴真气”,若按真人界“功法相应”的惯例,说不定阴姥姥不把飞龙先生当成前辈,反而更会引起真人界的非议与反弹。
因此尽管阴姥姥在这个时候,抢着说出“阴阳和合派所有一切,都改由飞龙先生做主”这样的话,但倒是没有甚么人认为阴姥姥这么说是不对的。
只不过这么一来,众位宗主们想将阴阳和合派瓜分掉的想法,势必会遇到完全不同等级的困难。
有了这么一位功力可入“极顶高手”境界的飞龙先生,主导着阴阳和合派的一切,要想再这么地把阴阳和合派当成砧上鱼,俎上肉地瓜分,恐怕是绝对不可能的事然而最伤脑筋的是,以现在飞龙先生所呈现出来的“紫阳赤阴真气”,连想质疑他和“阴阳和合派”的关系,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了。
谁都知道“紫阳赤阴真气”是“阴阳宗”镇派的奇功,谁也都知道“阴阳和合派”,就是以前的“阴阳宗”。
这也同时让飞龙先生涉入“阴阳和合派”之中这件事,变得完全合理,而又理所当然了。
所以,就在这个时候,因为飞龙先生的出现,阴阳和合派的命运,等于是起了完全不同的变化。
当众宗主们,都在心中盘算着对于“阴阳和合派”突然出现了一位功力拔顶的罕见高手,他们应该怎么因应才是最恰当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没说话的仁义王,就在这时开口说话了:“阴姥姥,你现在因为之前孽龙化形道友,出来和你争阴阳和合派的代理宗主之位,所以论起来你现在恐不能完全代表阴阳和合派来说话了吧?至少孽龙化形道友那儿说不定就不同意你的说法呢……”
仁义王此话一出,立刻就让台上的宗主们,确定了仁义王和阴阳十二仙之首的孽龙化形,必定是暗中互通着讯息的。
因为真正来说,仁义王的这一番话,依真人界的惯例看来,实在是有一点强词夺理的。
既然飞龙先生和阴阳和合派的关系已经是无可否认的事实,而又从功力的程度上看来,显然他必定是该派的祖师级人物,阴姥姥将现在所有的决定权,都交给飞龙先生来处理,从哪一方面来说,也是理所当然的。
在这种情形下,如果是阴阳和合派现任的宗主在场,那么不管飞龙先生是几辈前的祖师,也得要俯首听从现任宗主的调派。
但是现在的情形可不是这样,阴姥姥再怎么说,依她正式向邪宗大会报宗叙位时,等于就是向天下修真界公布,她阴姥姥现在还只是阴阳和合派的代理宗主。
也就是说,她现在还不是阴阳和合派真正宗主的意思。
在这种情形下,阴姥姥权威的合理性,比起正式的宗主那可是完全不同的。
就像方才飞龙先生揭露他不是鬼符,而且还自动表示不再续任九幽宗主的位子,九幽鬼灵派才能够这么顺利地将代理权转到了九鬼姑的手上,没有甚么纠纷。
如果飞龙先生抱定了就是九幽宗主的身份,而且以正式叙位,通告天下修真为由,坚持不让出宗主之位,恐怕九鬼姑就别想这么轻易地就取回九幽鬼灵派的宗主之位,到时候纷争必定会闹得九幽鬼灵派不得安宁,而且外人还很难介入他们这种内部的争议之中。
如果飞龙先生存心要争,九幽鬼灵派大概也很难平静得下来,说不定马上就再次陷入了之前的分裂状态。
而又说实话,以飞龙先生现在所展现出来的功力程度,说个坦白一点的话,恐怕九鬼姑的异议之声,就算是质疑到底,大概马上也会被其铲除净尽。
只不过飞龙先生的反应,却是极出众人的意料之外,竟就这么轻易而又轻松地,洒然退出了九幽宗主之位。
由此可见,这位飞龙先生,根本就对当甚么一宗之主,半点兴趣也没有。
也正因为如此,飞龙先生以“阴阳宗”的绝技“紫阳赤阴真气”,破了号称无解的“极元光气”,救了清凉仙子中的药淑一命,和化解了“七伤派”宗主伤病书生的“百孔干疮无尽伤”时,谁也不会认为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对阴阳和合派的宗主之位有任何觊觎的念头。
连九幽宗主之位,他都这么不放在心上,遑论是现在濒于灭派之危的阴阳和合派代理宗主之位?
更何况,此时请飞龙先生代理阴阳和合派一切决定的人,不是甚么没有份量的人,而是阴阳和合派现任的代理宗主。
在这种情形下,仁义王会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有点不通的。
而他那偏袒孽龙化形的意思,更是让在场的宗主们瞧得清清楚楚。
侏魔宗的小盘环宗主,第一个就不满地说道:“仁义王,你不过就是主办邪宗大会的几个宗派,代表说话的人而已,并不就是我们邪宗的代表,你方才提的意见,大家都是明眼人,有谁不明白你的意思,本宗倒想弄弄清楚,这是你仁义王自己这么说的,亦或这就是邪宗大会诸派的共同意见?”
小盘环宗主的话一说完,个子刚好和“侏魔宗”成对比的北方“罗刹金刚宗”金图罗宗主,也在这时附和地说道:“小盘环宗主说的极是,本宗也想了解一下,仁义宗主之所以说出这样有点偏颇的话,是仁义王自己的意思,亦或就是邪宗大会主办各宗的意思?”
仁义王一听小盘环、金图罗两位宗主的质问,马上就明白自己之前见到已经入了囊中一半的“阴阳和合派”,临时出现了这样不可预期的变化,一时心中急了些,方才的发言显然已经引起了一些宗主们对于邪宗大会诸派的信任,当下立即呵呵笑道:“小盘环宗主和金图罗宗主说得是,本王是因为之前孽龙化形道友,和阴姥姥的阴阳和合派代理宗主之争,还没有一个明确的结果,使得我们对阴阳和合派的处置,也跟着搁置了下来,心中稍急,所以才会有这么一问,可不是故意有甚么偏颇之意呢!这点还请小盘环宗主和金图罗宗主放心,这纯粹是本王自己的想法,和大会主办诸派没有甚么关系的……”
仁义王现在回答的话,其中所隐藏的意思,立即就提醒了本来心有所疑的宗主们,想到了飞龙先生这一介入,所产生的利益损失。
本来,大家说好了,只要逮着了蛟头魔人,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把“阴阳和合派”给并吞了去,这可是一个明摆在那儿,就等着自己去拿的确定利益。
可是这位功力深厚的飞龙先生一介入进来,这个确定的利益,马上就发生了变化。
说不定就算是逮住了蚊头魔人,到时阴阳和合派也没这么容易就并到自己的派下,所以从某个角度来说,在场觊觎阴阳和合派的诸宗,如果真的就这么按照真人界的惯例行事,那么对他们而言,绝对是一种未来利益的损失。
因此仁义王的这番话,摆明了他是在为大家的利益发言的那个味道。
从这角度来说,仁义王本来有点偏颇孽龙化形的话,听起来倒也不再那么样的偏颇了。
想到这里,众宗主们,也不由得在心中审慎地考虑着,如果阴阳和合派真的让这位飞龙先生做主,对他们而言,会有些甚么损失。
因此,仁义王此话一出,连小盘环和金图罗宗主,都沉寂了下来,没有再说甚么话了。
若是纯以利益考量,阴阳和合派由孽龙化形来做代理宗主,似乎会是个比较不那么棘手的选择,虽然孽龙化形也不见得就真的没有甚么其他的心思。
阴姥姥的经验也堪称是丰富,当然明白现在的众宗主们,是在心中打着甚么念头,马上釜底抽薪,对着孽龙化形说道:“这些都无须再多说了,如果孽龙长老还是坚持要接手本派代理宗主之位,只要飞龙祖师同意,我阴姥姥一定二话不说,马上就让出代理宗主之位,对于阴阳和合派的任何处置,本人也绝无异议!”
当阴姥姥这么直接地把问题的关键,丢到了孽龙化形的身上时,现场的情势,立刻就变得微妙了起来。
以阴姥姥来说,她做出了这种决定,而又是以这种说法来表达,确实让人也想不出有甚么话好再挑眼的了。
阴阳和合派半路杀出了个飞龙先生,阴姥姥虽然口里表明了就以飞龙先生的意思为意思,但是情况变成了这样,不管怎么说,只要是想对“阴阳和合派”染指的众宗主们,都没有办法去回避的问题。
想把人家宗派并吞,如果连人家宗派的高手,都没有办法对付,那还谈甚么并吞?
难道要叫人家宗派的前辈祖师,就这么袖手旁观地,看着其他宗派把自己的宗派给并灭了不成?
所以,如果想要并吞“阴阳和合派”,这位“极顶高手”飞龙先生,恐怕就是绝对不能回避的棘手对象了。
可是问题就在,以这位飞龙先生举手就破去了大多数宗主们都束手无策的“极光气宗”极元光气;连接“七伤派”宗主伤病书生三击,不但一招未还,半步不退,甚至还以前所未见的“紫阳赤阴真气”,化尽伤病书生所有气机,把他着名的“叹银泪”也给收了去,这种力量,又有几位宗主自忖能吃得住这位飞龙先生?
众宗主们想到了这里,连他们也不得不在心中承认,再想就这么轻易地扣住阴阳和合派,大约已是不可能的了。
“千万道理,不如坚强实力”。之前阴阳和合派力量不强,内部又呈现分裂状态,诸宗们打落水狗时,当然是义正词严。
但是此时的情形,显然是有了大大的不同,阴阳和合派临时出了这么一位连拜月巫主都自承没有把握对付的前辈高手,还有哪一派的宗主敢轻易挑衅?
就算是诸派围殴好了,那么这位飞龙先生,又要让哪一派应付?
三大邪修的拜月巫主,平时之专横,何人敢撰其锋?但是以其修为之深,行事之凶,之前对飞龙先生质问是否为“吸化神魔”时,却又是何等谨慎?甚至还为了探明咒巫子是否真的瞧见了他飞龙就是“吸化神魔”,不惜大费周章,施起了“搜神镜”来一明真相。
虽然拜月巫主表明了这是为了寻找真正的“吸化神魔”到底是谁,和他飞龙是否为“吸化神魔”无关,但是拜月巫主行事之风,一向凶横无比,气焰压人,又何曾对甚么人如此谨慎从事过?
从这里来看,拜月巫主那种除非真的万不得已,不然还是避免和这位飞龙先生正面冲突的意思,岂不是也很明显?
所以这么说起来的话,拜月巫主他们三大邪修,是不是真的会为了他们之前根本就没看在眼里的“阴阳和合派”,就树起功力已达“极顶高手”的飞龙先生这么一位敌人,实在是其他众宗主们心里完全无法预料的。
如果没有三大邪修前辈中的任何一人,做出将会挡住飞龙先生的意思,七伤派的伤病书生摆明已经是锻羽而归了,还有谁愿意去讨这个没趣?
心头的顾忌一起,在这种情形下,又有谁敢轻易提及围剿之意?
现在唯一的,也是最安全的,还能够一争的关键,大概依旧要回到之前逼着阴姥姥让位的孽龙化形身上了。
这也是为甚么仁义王会在之前说出那段话的最主要原因。
从这里,就更能看出仁义王心机之深沉了。
而阴姥姥会在此时这么回答,当然也是看出了在场宗主们心中的矛盾心态,所以也干脆地表明了,只要能过飞龙先生这一关,阴阳和合派情愿任凭处置的光棍态度。
因此阴姥姥的这一段话,马上就证阴阳和合派的未来处置关键,集中到了孽龙化形的态度上了。
从之前孽龙化形透露出的手段,众宗主已是明白这位“阴阳和合派”中,十二仙之首的孽龙化形,必定和“邪之圣者”的“极光气宗”,有着极其密切的关系,很有可能在他投入“阴阳和合派”之前,就是“极光气宗”的门下。
这么一位也是同样笼罩着神秘的人物,别的不说,就光看颇有名气的散修“率鹤仙子”,也就是丹门的药淑,经不起他的聚力一击,便可以明白若以功力论,这位孽龙化形,绝对也不是个简单人物。
加上他和仁义王彼此间隐晦的互通关系,更表示了在他的背后,显然有邪宗大会主办的诸派力量在暗中支持,否则他也不会在这个紧要的关头,出来把“阴阳和合派”现任的代理宗主阴姥姥给挤掉。
只是现在他显然已经不可避免的面对飞龙先生,而且这个飞龙先生还是把孽龙化形灌入药淑体内的极元光气,给一手破去的人,不论于公于私,孽龙化形恐怕都无法回避掉飞龙先生这位高手了。
因此,这个时候,不论台上台下,都把目光投到了右肩头着青龙披,脸色阴晴不定的孽龙化形身上。
他那明显凸出的眼睛,往后环顾众人一眼,突然对着飞龙和阴姥姥这一方,哈哈笑了起来说道:“飞龙祖师一出,诸邪辟易,既然咱们‘阴阳和合派’已经没有了立即覆灭的危机,那么当然毋需本人再来多事了……”
孽龙化形简单的这么一句话,每个人都知道,这位一直想把阴姥姥挤下来的孽龙长老,终于还是打了退堂鼓。
其实他这样的反应,众宗主们虽然是有那么一些失望,但是说实话,倒也并不出众宗主们心下的预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