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背后多出一道诡异气息。
柳如颜回头,见脚边多出一封信。她弯腰拾起,展开,见里面没有只言片语,唯有一幅画。
画中的水墨春意盎然,杨柳如烟,双燕傍飞,而树下坐着一位俏生生的人,扮作少年郎,手中握着一柄寒月弯刀。
落款处写着个“晏”字。
柳如颜睫羽低垂,神情一片静默,少顷才放下信纸,道了声:“画得可真丑。”
夜寻伸长了脖子,奇怪:“哪里丑了,这不挺好看的?”
她将信收起,摇着头说:“小爷我英明神武,岂是画中这番姿态。”
但见画中的少年娉婷袅娜,眉目生动,一副女儿姿。
柳如颜边走边说:“有本事作画,没本事告别,亏得大家相识一场,连这点情分都没有……”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自打遇到苍冥派弟子,她就知晓会有离别的一天,只是没想到会在今日,以这种方式。
“罢了,走了也好!”
回到马车时,白芷见她孤身一人,遂张望四周:“沈兄人呢?”
柳如颜钻进车子,面色寡淡地说:“走了。”
“走了?”白芷更惊讶,“他能去哪?”
柳如颜放下帘布:“还能去哪,回无婪山。”
白芷恍然,犹记得沈兄对他说过,待事情毕了,他会追随门下弟子一同离去。
“可惜,沈兄的病还没治好。”他喃喃。
柳如颜默不作声。
几人坐上马车再度启程,车辘由缓到急,驶上崎岖的山道。
她望着窗外的景物向后掠去,最终,模糊成一道道虚影,半晌才收回目光。
看向空敞的马车,她颦着眉,心中莫名的惆怅。
身如柳絮,心似浮萍。
她与他皆为复仇而活,盼着以一身清白重返故土。
他们是夙敌,是对手,亦是朋友。
一路上风雨同舟,患难与共,最终温暖了彼此,只是此去经年再难重逢。
骏马一路驰骋。
日落月升披星载月,终于赶在闭门鼓敲响之前,驶进雍州的一座城池。
他们沿路找了座尚未打烊的客栈,付过三间房钱。
柳如颜与金不换分别独用一间,白芷与董轻弦则宿在隔壁。
翌日,柳如颜沐浴更衣,换回那件黑色劲服,腰封饰以柳叶纹路,脸上做过简单的易容,俨然一副少年郎的形容。
她来到一座钱庄,把从军墓里顺出来的几件铜器,搁在台面上。
由于改朝换代,旧的铜钱不能再用,就有钱庄收集前朝旧币,折换成新钱。
柳如颜带来的这些铜器他们也收,按斤两称算。她想了想,索性连铜石也一并取出。
掌柜顿时变脸,开店这么久,还是头回遇到卖石头的!
柳如颜好说歹说,最后让掌柜验看后才给卖掉。
从钱庄出来,她一共换到五千枚新币,也就是五吊铜钱。按照大宋的银价兑换,相当于五两银子。
白银并不作为市面常用的流通货币,只在朝代变迁时才见盛行,鉴于银子稀有,平时她都把银锭子攒着,只用铜币。
柳如颜把这些铜币交给白芷保管,自己身上就留了五十枚作应急,以后要用钱时再管他拿。
待白芷采购好所有的粮食物品,众人便退了房,赶往下一个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