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颜走进屋子,支起一扇窗棂,让光线倾洒进来,房间顿时亮堂许多。
她问向仆从:“章公子身上除了烧伤,还有没有别的伤口?”
“这倒是没有。”
柳如颜随之走进,来到案几旁边站定。
她脚下的木板因为一场大火,被烧得支离破碎,隐约可瞧见底下的地基。一支烛台,正巧被卡在木板的缝隙当中。
她弯腰拾起,捻在指尖。
这支烛台原本插着一根蜡烛,如今只剩下几滴干涸的红蜡。而红蜡附近,似乎还沾着一层红色的石屑,已经辨不出原形。
柳如颜蹲着身,见附近还有许多这样的碎石,形状大小不一。
她随手拣了一块,递给仆从:“这个东西你可识得?”
仆人瞧了又瞧,想不起是何物。
沈晏初接过此物,见石头泛出蜡质的光,细微处,还有年轮一样的纹路。
“是海底的红珊瑚,此物珍贵,自然是罕见。”他道。
世家公子收藏珍宝并不稀奇,但怪就怪在,如此珍贵之物,怎会摔到地上?
她环顾四周,这是一间寝屋,事发时门窗皆有上锁,屋里也没有旁人。
烧焦的烛台平时放在桌上,青铜材质,桌边有供人饮用的水。房间偏角,也备有水盆等物。若是不慎起火,屋里的水足够将火苗熄灭。
她淡淡看向桌案,除了焚毁的书册、卷轴、笔架之外,还有一座雕工精致的燕尾炉。
不仅如此,章廷的床头搁着一副手串。
手串白皙如玉,晕有彩光,看上去绝非凡品。
想来章廷他生前,喜欢收纳这些珍品。
从章府回来,柳如颜又去了一趟大理寺。
她从旁人口中得知,当时狱丞被鬼附身,被击毙后,那恶灵又附到了寺正的身上。
寺正侥幸生还,如今休养在家,听说整日里郁郁寡欢,任何人都不见。
回到教坊时,天色刚擦黑。
她收拾好几件衣物,去浴房洗漱。
房内水汽氤氲,柳如颜泡在暖水当中,脸颊泛出淡粉色的红晕。
她睨着升腾的水汽,暗想:事发时,章廷、狱丞、寺正皆没有接触过可疑的人,平时的饮食起居,更没有中毒的迹象。
这三人何以变得癫狂?
记得最初的源头,是从湖里打捞起一具女尸,在场的有宦官、侍卫、大理寺、金陵寺,约莫二十个人亲眼目睹。
为何偏偏是这三人被鬼附身?
柳如颜沉思。
许是陷入了思绪,一时间,没注意到屋外有人靠近,等她察觉时,那人已推开浴房的门,绕过屏风。
沈晏初赫然撞见她,当即匆匆垂头,背过身去。
“不知道你也在。”男子低声道。
他闭了闭眼,那粉润的香肩,凝白的肌肤,恍若刻入脑海,迟迟挥之不去。
柳如颜暗自懊恼,洗漱之前竟然忘记落栓。
“我去外面等候。”他说着,步出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