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邸。
邹充煞白着脸,哆哆嗦嗦地套上衫子:“是梦,刚才看到的都是梦……”
他来到夫人寝屋,脱掉鞋子上榻。
沁香迷糊中醒来,关切问:“郎君方才去哪了,怎么脸色这样差?”
邹充揭开被衾:“在书房看了一会书。”
他仰面躺下,蓦地,感觉枕头睡不平坦。
邹充在枕头底掏了掏,摸出一件物什。
沁香看着它,奇怪:“床上怎么有小孩儿玩的拨浪鼓?”
“爹送你一个拨浪鼓,喜欢吗?”
男童嗓音清脆:“喜欢——”
邹充头皮发麻,把手里的拨浪鼓扔到床底。
他蜷起身,一张脸惊恐地望向床周。
这间房,四娘和玟儿也睡过。
“房里不干净,快,快换间屋子!”他慌乱道。
夫人纳闷:“每日都有奴婢打扫,哪里不干净了?”
邹充两眼充血,喝道:“让你换屋就换屋,问这么多做什么!”
沁香怔住,她何时见过邹充这番模样。
这一晚,两人搬到远处的厢房,终于挨到天明。
第二天,邹充去武侯铺当差。
他本是个乡野书生,借着机敏好学,在武侯铺混了个文职,俸禄也可观。
处理完事务,邹充打算早些回府。
街使冯铮,突然叫住他。
冯铮走上前,拍了拍他肩膀:“今晚我做东,邀请一甘兄弟们吃酒,邹公子可否赏个脸?”
邹充脸色微变,推却道:“大人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可惜我家娘子让属下早些回府,不得不从啊。”
冯铮笑起:“既然走不脱,我也不便勉强。”
邹充作礼:“属下告辞。”
待人走远,几个兵卒凑了过来,冲冯铮挤眉弄眼的:“这个邹充可真听夫人的话。”
冯铮意味深长:“你们几个哪晓得,邹充的老丈人是谁?”
“谁呀?”
“大理寺卿,朝廷三品官员!”
邹充晚上坐轿回府。
一进门,他又唤来两个护院,几乎是走哪带哪。
夫人笑语盈盈地迎上前:“我让厨房做了些滋补汤,郎君趁热的喝。”
邹充应了声,抬脚走向厅堂。
霎时,院子上空泼来一阵血,淋了他满头满脸,腥臭味扑鼻。
夫人当场受惊,尖叫道:“来人,快来人!”
血水不停淌落,邹充整个人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模样委实可怖。
他费力睁开眼,忍不住地反胃。
邹充想去唤夫人,谁知对面的娘子捂住脸,也被吓得不轻。
护院拔刀,紧紧盯着上空:“谁在那里,快给我滚出来!”
院子一角,传来动静:“咚咚——咚咚——”
邹充躲到护院后面,目光警惕地探向那处角落。
一颗圆溜溜的球从墙根里滚出,一路滚到邹充脚边,他当时矮下身,看到竹编的手鞠球中,赫然是一颗人头。
人头双目圆瞪,张开嘴,舌头已被拔下。
邹充吓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