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董轻弦出门遇到槐安。
他急急地问:“小兵怎样了?”
“好在没有伤及筋骨,只是这气血两虚,还得慢慢调理。”
公输宇直叹气:“这么多伤,看着都心疼。”
董轻弦一时语塞,半晌才点头:“药应该煎好了,我去端来。”
柳如颜昏睡了两日,到了第三日才下床走动。
她坐在院里,隐约能听到远处金戈铁马的肃杀之音。眼下,汉帝归降,被遣送入京,一同前往汴京的还有河东的名士大臣。
晋阳城沦陷,城中富贾也逃得七七八八,还剩一些老弱病残,以及战死沙场的亲眷。
街头巷尾已被宋军占领,若想出城也是极为不易,但凡兵籍一律收编入伍,若是农户商户,则需要缴纳田地或者商铺。
到了第四日,城门开始紧闭。
铁甲士兵挨个屋子地搜,搞得大家人心惶惶。
“有个死在战场的大将乃是新帝亲信,最近传言啊,人是被柳家的那位所杀,现在大费周章的,便是想擒拿柳副尉,为他亲信报仇。”
巷子里的小兵们窃窃私语。
这次北伐之战,河东将士誓死捍卫国土,战况之久,血流漂杵,也算彻底惹怒了新帝,缉拿柳如颜不仅可树立君威,亦能震慑那些不愿臣服的将士。
新帝暗中排查许久,不曾见柳如颜踪影,料想,人还躲在城内。
这日,所有城中百姓全被聚到一块空地,钱校尉立在人前,眉眼露出一丝不屑。
“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了,今日请你们前来的目的。”他背着手,缓缓道,“只要说出柳家公子的下落,便会放大家平安回去。”
众人皆蹲在地上,并没有作声。
钱校尉倒也不急,拖来一张胡凳坐下,面朝大家:“听闻柳如颜是个擅长易容的,委实不大好抓,不过,这人身边倒是有几个相熟的,你若尽快把人供出来,咱们也就相安无事,若是不愿意说……”
他拍了拍掌,旁边押来几名男子。
“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人群当中,柳如颜与董轻弦待在一处,白芷他们则被冲散到各处。
她看清前面披头散发,手戴枷锁的男子,是刑天和一众临时兵。
“你见过柳家那小子?”钱校尉问话。
刑天头也不抬地回:“没见过,不认识此人。”
“哦?”钱校尉将刀口搁在刑天下巴,迫他抬起头来,“看清了底下的人再答!”
刑天匆匆扫视一眼,目光掠过柳如颜时,不曾逗留:“并不认识。”
柳如颜依旧一身男子扮相,黑衣胡服,脸上作过伪装,故而,刑天确不识得。
但钱校尉似乎不曾在意,他冷冷一笑:“既然指不出人,那便杀了罢。”
士兵听令,直刀凌厉一抹,割断了咽喉。
柳如颜眼神一凛,想要有所行动。
董轻弦暗中拽住她腕,冲她摇了摇头。
“还有谁知道柳家的下落。”钱校尉抱臂浅笑,“不过本将军还是劝你自己出来的好,免得,祸及他人。”
众人互相看了几眼,皆是脸色惶恐的模样。
钱校尉略一招手,这回带上来的是几位郎中。
诸葛明被推搡上前,膝盖又被狠狠一踹,伏在地上,形容狼狈。
钱校尉好整以暇,弯着腰瞧他。
诸葛明从地面站起,挺直了脊梁,与钱校尉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