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瞧着袁三娘伸手指着这一林的桃花说道:“这儿桃树虽多,桃花又开得盛,却总归显得单调。”
“怎么说?”郑绥侧头望向袁三娘。
又听袁三娘道:“其实在建康,春日看桃花最好的地方,是东城的燕雀湖一带,那儿的桃树沿湖而栽,花瓣随风一吹,全部撒落在湖面,把一池湖水,都染成了粉红色,又因桃树和柳树相间而种,桃红柳绿,相互映衬,若是遇上下雨的时节,桃红含宿雨,柳绿带朝烟,远远瞧去,那景致才是极美。”
“桃红含宿雨,柳绿带朝烟,这一句却是极好。”郑绥笑了笑,“你既然能形容得出这般景致,想必是亲眼见过。”
“前些年,有幸见过一回。”袁三娘于满足中,又带着几分惋惜,“只可惜,这两年我过去,却没有见到过这样美的景致。”
不料,却听阿罗说道:“就为了看一眼粉红色湖水也是值得的,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那粉红色的湖水。”
“那湖水是粉红的,不过是花瓣落在湖面上,映衬出来的效果。”郑绥含笑地睨了阿罗一眼,尔后转头望向袁三娘,“不知三娘今年去过没有?”
袁三娘摇了摇头,“还没有,我原是想在那边住几日,可我阿娘不会同意,如今只想着多跑几趟。”
郑绥一笑,“不过,单单为了那桃红柳绿相映衬的景致,也值得跑一趟。”
只听阿罗提议道:“阿姐要是喜欢,我们可以去那边租个屋子,住上半个月。”
“你想去?”郑绥侧头望向阿罗。
“我是瞧着阿姐想去。”阿罗差点就要指着郑绥的脸,说她是一脸的向往。
郑绥想想,也觉得阿罗的这个主意不错,甚为赞同,于是下午回去的时候,还在车上,就和五兄郑纬提起这件事。
“阿兄,你觉得这一句诗好不好?”郑绥把袁三娘说的那句:桃红含宿雨,柳绿带朝烟,写在纸上,递到五兄郑纬手中,好在这牛车上笔墨纸砚都有,牛车又行驶得极平稳,郑绥在车上写字,并不觉得困难。
郑纬伸手接过,看了一眼,眼中尽是惊喜,复而抬头望向郑绥,“这句诗是谁写的?”
郑绥一听这话,撇了撇嘴,“阿兄,怎么就不问,是不是我写的。”
“你肚子有多少墨水,别人不知道就罢了,我还不知……”话未说完,只瞧着郑绥顺手就从案几上拿起一卷书,朝郑纬头上扔去,郑纬忙地伸手接住书,却是没好气瞪向郑绥一眼,“熙熙,你这脾气,怎么越大越长进,我说都说不得了,况且,我说的可是事实。”
“不许说,阿兄再说,信不信我把这一叠书都砸阿兄你身上。”郑绥扬着头,嗔怒地伸手拍向书案前的另一叠书上。
阿罗先噗嗤笑了出来,王十二郎瞧着他们兄妹俩对峙,从郑纬手中接过那张桃花笺纸,看了眼上面那句诗,赞道:“这句诗的确不错,景致极美又极自然,必是见过此番美景的人才写得出来。”
“阿兄你瞧,十二郎都比你有见地。”郑绥瞧了五兄一眼,走到十二郎身侧,“十二郎算是建康人,能不能猜到这是哪儿才有的景致?”
“难道是南市外面的秦淮河两岸?”王十二郎瞧着郑绥亮晶晶的眼眸在听到他的回答后,略带着几分失望,又连猜了几个地方,却都不中。
“那定是燕雀湖那边了。”
“阿兄怎么知道的,阿兄去过?”郑绥瞪大着眼睛望向五兄郑纬。
只听王十二郎解释:“凡建康城中,种有大片桃树的地方,我都猜了一遍,也唯剩下这个地方了。”
“这地方我没去过。”
“我也没去过,只是听人说过,景致极好。”王十二郎望了郑纬一眼,“燕雀湖一带,多是王府所在地,故而很少去。”
说着,问向郑绥,“十娘想去?”
一听王十二郎这话,郑绥才想起她的初衷,原不是让阿兄和王十二郎赞叹这诗,遂重新走到五兄郑纬身边跪坐下来,“阿兄,我今日听人说了这么个地方,景致极好,想过去住些日子,好好瞧一眼这样美的景色。”
“你听谁的?”郑纬不由问道。
郑绥想了想袁三娘,到底没说出来,抱着郑纬的胳膊,只道:“这个阿兄就别问了,阿兄只说行不行就可以了”
王十二郎在一旁瞧着郑绥撒娇的模样,不由笑出声来,“熙熙,你这前倨后恭,也变化得太大,总得让你阿兄适应过来才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