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瞧着那位妇人伸出一双白圆润的手扶起郑绥,“你就是十娘子吧,瞧你脚上还有伤,快起来,三娘子醒来后,就一直念叨着你。”说着,又含笑补充了一句,“我是三娘的阿嫂,你既和三娘好,跟着三娘一起唤了我一声阿嫂吧。”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袁三娘子的大嫂,袁彻的妻子何氏,出自庐江何氏,郑绥曾听袁三娘子提过,依着袁三娘子的形容,以及出现在这儿,又有沈志的妻子周氏陪着,郑绥便猜到了。
听何氏这般说,郑绥便唤了声阿嫂,“我一回来,就听说三娘子醒来,就过来瞧瞧她。”
一旁的周氏笑道:“十娘脚不利索,就别在这儿站着了,进屋吧。”说着,就上前来的搀扶郑绥。
郑绥并未推辞,就着周氏和何氏的手,进了屋子。
袁三娘子一瞧着郑绥进来,顿时两眼放光,露出几分欢喜,靠在床头的隐囊上,刚要起身,却让何氏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去给按住,“阿婵,你身上有伤,别乱动。”
饶是如此,就这么抬身,还是痛得袁三娘子微微呲了呲牙,却不敢逞强,两眼望着郑绥好一会儿,待着郑绥在床榻边上坐下,拉着郑绥的手,欢喜激动地呢喃了一句,“十娘,我们都出来。”
“是,我们都出来。”郑绥附和一句,说来,不但袁三娘子,她也一样,不敢相信。
又听袁三娘子说道:“昨日,昨日……我都以为,我会死掉……”
“阿婵,别胡说,不吉利,”何氏急忙伸手捂住袁三娘子的嘴,还瞪了她一眼,“你和十娘都能长命百岁。”
袁三娘子只呵呵一笑,掰开何氏的手,却又问向郑绥,“你额头上的伤口怎么还没好,那天都快吓死我。”
“我没事,倒是你,吃了大亏,还有成凤院的那把火,你怎么有胆子去放?”
“我和你一样,也是想着逃出去,所以我很听话,原以为她们都放松了警惕,不想最后还是让她们逮了回去,幸而你趁乱逃了出来,那把火也不是白放的,只要能逃出来,挨那么一顿鞭子,也值得的。”
虽然袁三娘子这会子说得轻松,但只瞧着方才袁三娘子动一下,何氏是满心紧张,袁三娘子又龇牙咧嘴的模样,况且,又是昏睡了一天一夜才醒来,想也知晓伤得不轻。
又听袁三娘子问道:“听说,抓我们的那伙匪徒,已经找到了,是不是真的?”
郑绥嗯了一声,“桓三郎已经把那伙人全都给抓了起来,方才我跟着桓三郎出去,就是去辨认那伙匪徒的。”
“那就好。”袁三娘子似有些不舒服,又动了一下,“我醒过来时,听周嫂子说你出去了,我还不信,还以为是她哄着我,你还在楼里,或是出了事,她瞒着我。”说着,满脸歉意地望着坐在旁边杌子上的周氏。
周氏只摇头,回之一笑,目光在她们俩身上打转,尔后,却是拉着床边的何氏笑道:“她们俩倒是只想着对方,十娘出来时,还昏迷着,口中就一直喊着三娘子,后来,桓三郎把三娘子救回来,十娘子没亲眼看到三娘子,就不相信三娘子被救回来了。”
何氏笑了笑,“她们共过患难,以后就更能相处和睦了。”
瞧着自家小姑子精神头明显比先前醒来时,好上许多,心头也放下了心,因袁三娘子是幼女,阿姑(婆婆)四十二岁上,才得了幺女,连最小的七郎,也比三娘大上六岁,自是疼爱异常,因此,自从三娘子出事后,家里顿时乱成一团,阿姑登即去了半条命,病倒在床,整日以泪洗面,不思茶饭,时间越长,越令人担心,昨日郑五郎过来,说是京口有郑十娘的踪迹,想着三娘和十娘是一起失踪的,阿姑当即就要过来瞧瞧,最后还是阿公(公公)劝住,由她和大郎亲自过来一趟。
所幸,找到了三娘,要不然,还不知道家里会闹成什么样子,时间再长些,阿姑只怕连剩余半条命也会跟着去,只是三娘子这一身的伤,先时,她替三娘子涂药时,只瞧得触目惊心,到阿姑跟前……何氏又不由摇摇头。
如今找到人,已算是万幸。
忽然,有仆妇进来禀报,说是郑家的婢女在外面候着,过来请郑十娘回去。
郑绥愣了一下,却猜到,应该是五兄郑纬从花厅那边来了,只是心头不仅没有欢喜,仿佛让什么东西给堵住了,极其的难受,满琴的脸,在脑海中晃过,此刻,她不想见到五兄。
却听何氏道:“既然如此,十娘就先去,况且十娘身上也有伤,又在外面跑了大半天,也该回屋去好好歇着才是,你们俩纵有话要说,等你们俩身体好了,有的是时间,不急在这一时。”
郑绥应了声唯,松开袁三娘子的手,嘱咐她好好养病,却并未让何氏和周氏送她,而是就着赵妪的手,让赵妪扶着她出去。
一出屋子,就瞧见站在廊庑下的婢女,不是采茯而是无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