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来时,日已偏西斜,隔间传来阿一和启郎嬉笑声,郑绥忙问了下什么时候,都过去一个时辰了,郑绥拍了下额头,她只想费了一点时间,没想到又过去这么久,搁下笔,吩咐终南收拾案几,就去了隔间。
阿一和启郎最近都在学描线,俩人虽然年纪不大,但做起功课来,极其认真,既然都开始玩闹了,就说明,今日的描线,在百草的指导下,都已经完成了。
她过去的时候,百草正在检查两人的描线,阿一和启郎正在抢闹,阿一倚坐在软榻上,手里高举着一卷书,启郎站在地上,攀着阿一,折腾着要抢阿一手头上的那卷书,可是阿一,却不愿意给启郎,正自闹腾着。
启郎比阿一矮了半个耳朵,阿一又坐在软榻上,他使出吃奶的劲,都碰不到阿一手中高举的书卷,便使劲想爬上床榻,抬起小腿,一张脸涨得通红,试了好几次,都爬不上,一转眼,瞧见进来的郑绥,忙喊了声从母。
“小姑姑。”阿一转过头来,望向郑绥,跟着下了床榻。
只是脚刚一着地,手头上的那卷书就让启郎给抢去了。
“可算是拿到了。”启郎大笑,深褐色的眼眸中,尽是得意洋洋,大约是担心阿一上前去抢,又忙伸手把书快藏到身后,立即后退了两步,“阿兄,我们可说好了,这书只要我能抢到,就让我先看。”
这话,止住了阿一上前的念头,但阿一心有不甘,昂着头大声道:“阿尔,你趁人之危,非君子所为。”
阿尔,是启郎的小名。
启郎做了鬼脸,嘻了一声,“只要我能拿到,还管什么君子小子。”说着,一咕碌跑到郑绥跟前。
好吧,这样的情形,郑绥已见不怪了。
相比于阿一的一本正经,严肃得像个小大人,启郎更像个正常点顽皮的孩子,只是有时候,鬼灵精怪的,同样让人头痛,但至少,阿一在启郎的带领下,俩人打闹间,身上多了几分同龄孩子的气息。
常常会被启郎所气得无言以对,也跟着耍赖。
“小姑姑,你评评理,明明就是他趁我不备。”阿一上前,抱着郑绥的手,指着启郎控诉。
郑绥一笑,朝着启郎伸了伸手,“这是什么?给我瞧瞧。”
“从母,”启郎迟疑了一下,眼珠子滴溜直转,似乎很不放心,背后的手,依旧没有伸出来,“能给从母瞧,只是从母要答应我,不能把这书给阿兄。”
“你又看不懂,你要这书做什么?”阿一没好气地说了句。
一听这话,启郎立即涨得脸红脖子粗,“谁说我看不懂。”
阿一抢白道:“你就是看不懂,十四叔才给我,没给你。”
启郎急着辩解,“不是,十四舅说了,是给我们俩一起看的。”
“好了,既然说给你们一起看,你们俩就一起看,有什么可争的。”郑绥抱起启郎,放到软榻上,朝着启郎伸了伸手,“先给从母看看,是本什么书,值你们兄弟俩争成这样?”
“从母瞧完不能给阿兄。”启郎拿出书来时,还不忘记叮嘱一句,很是不放心。
郑绥忙点头,“好,我答应你。”
“小姑姑,你明明看到书是阿尔抢走的,你还偏帮着阿尔。”
郑绥瞧着阿一圆溜溜的小眼神,里面尽是不满,无奈地蹲下身,又抱起阿一放在软榻的一边,然后,她坐在中间,揽着俩人在身边,拿过启郎手中的那本书卷,看了俩个小家伙一眼,问道:“谁也不先看,我们一起看,好不好?”
俩人一听,两双大眼互瞪了一眼,勉强地点点头,郑绥见了,倒有些好奇,是一本什么样的书,能让两人这么感兴趣,看了眼封面,写着‘百贤集’三个字,心里顿时有些不以为然,只是打开书卷,印入眼帘的几张图画,旁边配着简练文字,让郑绥多少有些明白,为什么俩人都喜欢这本书了。
图画上的人物线条,很是流畅,简单数笔,就把人物动作勾勒得惟妙惟肖,再配上那些简练诙谐的文字,的确能让人捧腹大笑。
看着这字迹,仿佛在哪见过,问向旁边的阿一,“你说,这本书,是十四叔给你们的?”
阿一点了点头,却顾不上多说,嚷着让郑绥翻页。
郑绥忙地翻页,头一卷,讲的上古贤者尧的故事,配着图片,很是生动活泼,看来,对于王十四郎,除了清淡博学之外,今日又有另外一方面的认识。
阿一口中的十四叔,即是王十四郎王猷,阿耶去逝后,就一直待在郑宅,没有回平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