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罗氏哪有不明白,与其说郑氏是在下她的脸,不如说是给高氏撑脸。
一旁的孔氏瞧出罗氏一脸尴尬,不由出声解围,“夫人出自华族,能用她做傧相,是她的福气。”说完,又笑道:“从前没留意,今儿一见,高郡君的礼仪,竟一丝不差,若非相熟,怕是要以为与我等一样,说到底,还是夫人慧眼识珠。”
这话一出,周围少不了附会之言。
郑绥瞧了眼孔氏,这倒是个会说话的人物,大约四十来岁,一张圆脸,满团和气,按说高氏也是个伶俐人,只是和她相比,到底差在出身上,自己先矮了半截。
郑绥想了想,对候在旁边的晨风低语了几句。
晨风点了点头,没一会儿,把高氏四岁的女儿琼娘抱了过来。
小女娘长得粉嫩粉嫩的,玉雪可爱,穿着一件大红的襦袄,瞧着就十分喜庆,郑绥一向喜欢孩子,琼娘平日也常来,一见到她,甜甜地喊了声阿婶,就往她怀里扑,郑绥含笑一把抱住她。
“琼娘,来,你今早上给阿婶拜了‘冬’,现在去向在座的各位世母婶娘拜一拜。”说完,先指着罗氏,让她喊婶娘,又指着孔氏,让她喊伯母。
小人儿十分乖巧,又是喊人,又是作揖,有模有样的,引得周围人笑。
别说罗氏和孔氏,能来这萃华园的,又有几个不是人精,头一桩瞧着郑绥喜欢,少不得围上来凑了个趣,这人抱一下,那人摸一下,好在琼娘不认生,谁抱她,她都欢喜,满脸乐呵呵地直笑。
甚至有人暗暗后悔,今日没把家里的小儿女带过来,以至于下次郑绥出门,总有小孩子往她身边凑。
琼娘是高氏的小女儿,常跟着高氏出门,徐州府的人都见过。
眼里瞧着郑绥把琼娘抱在怀里,那伶俐些的,早已见风使舵了,再又有庾氏站在高氏身边帮衬,高氏跟前的人终于多了起来,陈氏也不至于忙不过来。
郑绥要的便是这样的效果。
谭元有才干,桓裕既要用他,她就不能让高氏拖他的后腿。
高氏的礼仪,也是她派了刘媪亲自过去教的。
筵席一般有午宴与晚宴两场,因顾虑到天气寒冷,有的又住得较远,有的家里还有事情,能留下来参加晚宴的人家,皆是住得比较近,或是极相熟关系极好的人,上午有清乐堂那边准备的几场歌。
歌舞过后,人也来得差不多了,才开午宴。
下午,除了歌舞,还从外面请了一班杂技。
一时间,宾主尽欢,场面欢腾。
郑绥精神尚好,只是坐在榻席上,与各位到访的家眷说说话,平辈之间还一下礼,累的是高氏和陈氏及庾氏几个,似打了一场大战,故而,晚宴一结束,郑绥就让她们早早地先回去歇着了,收尾的事情,交给府里的仆妇。
“你不累呀?”郑绥看了眼在她旁边跪坐下来的庾氏。
“怎么不累,可算是快结束了。”庾氏捶了下自己的肩膀,早有知事的婢女上前来给她捶肩,庾氏懒懒地靠在身后的隐囊上,长长地吁了口气,“所幸八郎不在府上,要不然,像高郡君和陈县君那样,我还不得闲。”
八郎,是指庾氏的夫君桓锋,他是将军府的司马,按说最后一天,该由他主办宴会,只因桓锋不在徐州城,在镇守南梁郡,所以才由郎中令夏侯宣家承办。
郑绥笑道:“她们俩你可比不了,人家好歹都有几房儿媳妇,宴会的事,自可交给儿媳妇及家中仆妇去操办。”
“你这么说,我得赶紧给彭郎找房媳妇才行。”
庾氏的长子庾彭,年才八岁。
郑绥抿着嘴笑,没有接话,只问道:“你今日是回去,还是在这儿歇着?”
“自然是回去。”庾氏说完,对着郑绥,斜看了眼不远处的江氏,“婶子要是把我留下来了,你那亲侄儿媳妇,能不留下来,我还是不给你添麻烦了。”
“她爱留就留,少不了她一张床,一间屋。”郑绥不甚在意。
“不过她今日倒是挺老实的。”庾氏可还记得,郑绥来徐州后的第一次家宴上,江氏好端端地提起李雪,弄得当时的气氛极为尴尬。
郑绥同样也想到了,但有道是:事不过三,有了今早的事,江氏不可能没受到告诫,江氏要是下次再乱说话,可怨不得她出手了。
她年纪比江氏小,好歹占着辈份,行事方便许多。
欲还要和庾氏说上几句话,忽然小戎匆匆进来,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郑绥当即变了脸色。
庾氏一见,匆匆作了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