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家在荆州城有老宅。
当年,桓裕的父亲桓烈去世后,荆州城中的大将军府,改换了门头,又把宅院的规格削减了一大半,辟作州衙与官宅,剩下的部分,仍旧归桓家所有。
这次攻下荆州城,宅院已严重毁坏。
桓裕找人稍稍修葺一番,作为办公之所,等知道郑绥她们要过来时,才急急请人精修内院,因时间仓促,再精修,也比不上徐州将军府的正仪堂。
荆州城湖泊众多,水气环绕,一到冬日里,越湿冷得厉害。
自从郑绥住下后,总忍不住怀念起,没有烟薰火烤,那温暖如春的正仪堂,这么一想,她又庆幸黑头留在徐州城,至少不会遭这份罪。
桓令姗正是好动的年龄,在屋子里一刻都待不住,郑绥怕她冻着,只得给她裹着厚实的裘衣,笨拙得像只小肥猪。
她一开始不乐意穿,嫌弃行动不方便。
郑绥说了句:不穿就不许出屋子。
阿迟才不情不愿穿上。
不到天黑时分,见不到她人。
郑绥送走桓裨的夫人蒋氏,屋子里已点上了灯烛。
“阿迟呢?”郑绥回屋,没见到女儿身影,于是问向进来的晨风。
“四娘去了五郎君那里,刚才五郎君遣小僮过来传话,说晚上不过来用饭了,他带着四娘一起吃。”
听了这话,郑绥心中一疑,“下午的时候,阿兄是不是去找将军了?”
晨风下意识地点了下头,“五郎君去了一趟南院的外书房,待了许久才出来,回住所时,遇上在雪地里玩耍的四娘,便把四娘带过去了。”
郑绥只觉得头痛不已,自来荆州,除了第一天,阿兄和桓裕两人见面,相安无事外,之后,每次都是不欢而散,有一次,俩人还在饭桌上争吵了,吓得阿迟一愣一愣的,当时她就恼了。
让人把阿迟抱下去,气吼吼地道:要吵,也别在她面前吵。
从那以后,倒是没当着她的面争吵了,可同在一个宅子里,倒有一大半的时候,是分开吃饭,她满心无奈。
“将军在不在南院的书房?”
“一直在,听前院的仆从说,五郎君出来后,将军也没有见其他人。”
“我过去看看。”
郑绥说着,让晨风去准备木屐,她本来不想插手他们的事,然而瞧着五兄和桓裕两人,一个心高,一个气傲,谁都不服谁,指望他们自己能谈和,在郑绥看来,太阳打西边天出来,都不可能。
她更担心,为了赌一口气,抛开理智,从而意气用事。
地上的积雪很厚,冻结成冰,阳光照射了一天,冰雪没有丝毫融化的迹象,已到了晚上,雪光反射下,尚能模糊看到远处的景,近处的路,不用打着灯笼照明。
从内院,去外书房,有一段较长的距离。
当初削减这座府邸的规格,前衙和内院正房都没有动,以其为中心,左右两边的套院及跨院,都给隔离出去了,故而,留下的宅子,呈一条狭长形。
五进的大宅,不曾减少一进。
郑绥走到外书房门口,正碰上,舒郎和6衡一道过来。
“阿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