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绥料到会很快,毕竟,不论谁家丢失了小娘子,都会很担心,但没料到,来人竟是一位年轻的女郎,年约十五六岁,身姿窈窕,肤白胜雪,秀美的眉眼,间透着一份韧劲。
“儿是十七娘的阿姊邓辰令,族中行十二。”说着,进来的年轻女郎,在堂前跪下,朝着郑绥行了跪拜家礼,“儿给郑家姑姑请安。”
郑绥微惊,“你知道我?”
“常有听阿娘提起。”
“起来吧。”郑绥起身,上前亲手扶起她,“当初在平城,邓崔两家是世交,你不必如此多礼。”
刚说完话,只瞧见邓十七娘进了屋,后面紧跟着桓广。
“阿姊。”
“小十七。”
邓十七娘一见到姐姐,之前所有的镇定,瞬间化为虚有,整个人朝着姐姐冲了过去。
邓辰令忙地伸手接住,瞧着投入她怀里,紧紧抱住她的邓十七娘,双肩微耸,小小的身子发颤,似乎很害怕,不由想起最初接到仆妇的禀报,说十七娘不见了,她登即心忧如焚,肝胆俱裂。
哪怕此刻,仍旧一阵后怕。
只有揽着怀里的妹妹,才觉得踏实些,“好了,以后要紧跟着阿姊,不许再胡来了。”
邓十七娘语带哽咽,却仍旧辩驳,“我没有,是……”
“阿姊和你说了多少遍,坐车的时候,不许拉起车帘。”
邓辰令截断妹妹的话,朝着郑绥抱歉道:“十七不懂事,给姑姑添麻烦了。”
然后,又让邓十七娘给郑绥行礼问安。
一番叙礼,郑绥拉着邓辰令和邓十七在她下首坐下。
旁边的终南知道邓家和崔家关系亲厚,而郑绥和郑纬兄妹长于崔家,此番邓氏南迁,五郎君郑纬必然会帮衬邓家。
于是悄悄出了屋子,先派齐五去打听邓家之事,又亲自去了趟正院,告知谢氏此间之事。
且说这里,郑绥忽遇故人之子,心情自是十二分激动。
然而,才说了几句话,邓辰令就要起身作辞,“今日初见,我和十七原该给府里阿叔阿婶磕首问安,只是初来乍到,家中万事不齐,又有重孝在身,着实不便。”
“等过了小祥之期,家中也安顿下来,辰令会和阿娘阿兄,亲自上门拜访,以全两家世交之谊。”
“好,既这样,我也不强留你们。”郑绥亲自送了邓辰令出府。
侧门口,早有仆从套了牛车,郑绥拉着邓辰令的手问道:“眼下,你们在哪安家?”
“叔父租了西篱门外的房子。”
“可西篱门外的房子还没租下来呢,我们现在住在秦淮河边的旅馆。”邓十七娘嘀咕的声音虽小,但近旁之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顿时,邓辰令一张脸涨得通红,“我刚出门寻找小十七时,叔父那边传来消息,今早已签了契书。”
“真的?”邓十七娘明显不相信。
她可知道,家里为了租房的事已愁了十来日。
“自是真的,阿姐什么时候骗过你。”邓辰令摸了摸妹妹的头顶,敛住了所有的情绪,那份沉稳又重新附上身,浑然不似个刚及笄的小娘子。
郑绥望着眼前一对姊妹,目光落在了邓辰令身上,“阿令,若遇上什么难事,可以随时来郑家。”
“倒真有一桩事,要麻烦姑姑。”
邓十三娘说到这,行了揖礼,“今日之事,原是小儿女间的顽皮,之前,为免阿娘担心,我并未告知阿娘,也希望姑姑,以后不要再提起。”
“那就依你所言。”郑绥紧握住邓辰令的手,心中的歉意更浓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