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退十几天,在孟加拉湾的海域上,一艘巨型商用货船在顶风行驶,步履维艰,五根桅杆空荡荡的,风帆不敢撑起。
“船头儿,前面有6地,有6地”t望手虎子拿着粗糙的千里眼,黑乎乎的壮汉子,跟个小毛孩儿一样又蹦又跳,他们从爪哇岛的新村小港出,已经在海上漂流了十几天,补给和淡水都快要用光了。
“哪里哪里?东家,东家快来看,咱们到了……”船头儿老王接过千里眼一看,当即就疯了,飞叉叉扑到船舱里,死拉硬拽,把生了病,满脸蜡黄的东家给拖上了甲板。
“苍天保佑,苍天保佑我老杨家,那里一定是锡兰,郑公公当年的海图上,就画了这个岛屿,一定是锡兰”杨东家举着千里眼看了一眼又一眼,心怀激荡,病都在一瞬间好得差不多了,“听祖辈儿传说,锡兰岛上有很多城池,每个城都是一个国家,其中有个狮子城,城主就是他们国王,也就跟咱们的一个县城差不多大……”
“那东家,咱们就直接停靠到锡兰岛上去,会不会有什么妨碍?”瓮声瓮气地二奎是这艘船的护卫队长,手底下有个二三十号人,都配了南洋水师淘汰下来的火器,但是因为航行了太久,人手渐渐不够的原因,这二三十号人也得兼职做水手。
“不会不会,咱家虽然是头一回走这条路,但是老牛叔、老马叔他们,都是常来常往的,个把月走一回,这里应该是荔枝湾,前面不远的那个是玉兰湾,就这两个港口,每次都赚的盆满钵满,荔枝湾的港口咱们肯定能用,没妨碍”杨东家拍着胸脯信心十足,眼睛里金光闪闪,说话都带着些金石之音,“这回我亲自走上这一遭,把路趟熟了,以后,咱家也就多条买卖,账房,赶紧把咱们的货都盘一下,把空舱都给留出来,这里都是大买卖,都拿金银当石头的……”
“好勒,放心吧,东家”账房也受了感染,张嘴一乐,露出了满嘴黄牙。
二奎开始照例跑上跑下地吆喝。
“把咱南洋水师的号旗挂起来……”
“都精神着点儿,憋着口气儿……”
“都把鞋穿上,搭扣扣好,别他娘的丢人……”
“都注意着点儿,别瞎动弹,听着号令做事,咱可是天朝上国的人……”
……
“得嘞……”
商船上的护卫、伙计和水手都得到了消息,乐呵呵地回应着二奎,这段艰难的旅程终于到了终点,人人喜上眉梢。讲究一点的还把自己皱巴巴,满是海腥味的衣服扑打扑打,抻抖抻抖。
在海上,这种穷讲究的行为并不会受到嘲笑,因为大家在外头海面上漂着,不仅仅是苦哈哈的苦力,还代表着,大明。
千里眼看着容易,距离其实还是很有一段的,货船又不停歇地行驶了约莫有两个时辰,才算靠近了锡兰岛,岛上的境况也能肉眼分辨。
“东家,这不对啊,这个荔枝湾,这么大阵势,怎么岸上这么多人,得有好几百吧,松松垮垮的,但是衣服穿得都一样,还拿着刀片子,不会是这里的土兵吧”虎子现了蹊跷,在他们眼里,这些大明海外的小岛6地,所有的国家都是土的,国王是土王,士兵也就是土兵了。
“没事儿,没事儿,不要担心,保不齐是这帮土鳖闹了窝里反了,蛮夷就是蛮夷,就好个穷横”杨东家打望了片刻,最终判定应该不是针对他们的。
“抛锚咯”二奎深吸了几口气,用最大的嗓门儿,操着大明官话,字正腔圆地指挥靠岸抛锚。
一排排水手按着秩序操作抛锚上岸,排成两队,抬头挺胸,夹道护卫东家和船头儿。
杨东家一身绫罗绸缎,员外圆帽上的红宝石熠熠闪光,是个手指头戴满了金银戒指,在烈日照耀下,灿灿生辉,好一番富贵气度。
“诸位请了,在下乃是大明上国泉州府人士,前来贵宝地行商,还请行个方便”杨东家撑着病体,拱着手一板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