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薛公公,听了刘御医的禀报,皇帝顿时令他抬了赏赐过来。
顺便再看看燕国夫人。
只是,刘公公在看到他的脸色,当即呼吸一紧,不由自主的放轻了脚步,甚至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度,到了近前,看了一眼已经被安置好的临千初,不等开口,就收到了燕少淳的眼色。
他只得原路退了出去候着。
燕少淳脚步无声的出来,小心的关好了房门,先是看了一眼守在门口的成风,“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准在重华苑范围内大声喧哗,走路无声,若是弄出一点动静来,本王就将他关进牲口棚里三天。”
燕少淳吩咐完了,这才引着薛公公往前院书房走去。
进了书房,薛公公笑面虎似的恭敬作揖,“老奴恭喜燕王了,陛下知道了将军有孕的消息,非常高兴,立即吩咐老奴过来,同时还送了一尊麒麟送子……”
转而见明嬷嬷手里端着汤水,当即一蹙眉,“等刘御医来了,问过他能不能喝,喝什么,怎么喝,最近就让他住在王府,直到阿初不吐了为止。”
明嬷嬷深以为然,“老奴醒的。”她也犯愁,如王妃孕吐这般严重的,她也是第一次遇见,见的最多的还是那些装模作样的。
走的近了听到都是些止吐的偏方。
看到他后,刘御医连忙行礼,燕少淳询问了片刻这才出门。
说了一串寓意得子的礼单之后,薛公公又道:“陛下请您稍后进宫,有要事相商……”
一刻钟后,燕少淳回了院子,见刘公公已经来了,正站在门外和明嬷嬷嘀咕什么。
太后绷着的身子突然就是一松,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心里蒙上了一层悲哀,她这一生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费劲心思,千辛万苦的坐在了这个太后的位置上,可这才短短几年而已,她就要面临这种绝望。
而此时的皇帝正在和太后在燕天大殿里,但母子之间的气氛很严肃。
皇帝突然感觉喉咙一阵发痒,忙拿出帕子捂着唇咳嗽起来。
太后有一种被皇帝看穿了般的狼狈,移开目光,“哀家都相信你们,燕王的为人哀家也看在眼中,只是,他就是因为他重情,你看,他与临将军这藕断丝连的就可以看出,为帝者理应不被七情六欲所控制,所以哀家才不放心啊,将来下去该如何面对……”
皇帝突然间笑了起来,笑声有几分悲凉……
待皇帝的咳意稍歇,她开口道:“其实完全可以从宗室里挑出一名优秀的子弟出来,完全可以继承皇位的,为何是燕王?”
皇帝将帕子团城一团塞进袖子里,一双睿智的眼眸看着太后,“母后是不相信儿子,还是不相信燕王?”
“你……”太后为之气结……
可皇帝的话却还未说完,继续嘲弄的道:“母后事事都想掌控在手中,可事事又脱离您的掌控,到头来,您唯一成功掌控的也不过就是儿子罢了……”
“皇帝……”太后不由出声唤道。
皇帝笑意收敛,“母后的矛盾性子还真越发严重了,朕记得母后曾一度嫌弃皇后太过矜持,不懂得讨儿子欢心,可母后又怕朕被哪个宫妃迷住,处处针对打压,到头来,成就了朕的孤家寡人……”
太后脸上的血色骤然褪了干净,身子都跟着晃了晃,儿子都猜中了,还有就是,她其实是忌惮临千初。
临千初太过强悍,不是她可以压制的住的,所以,今日骤然听到临千初有了身孕的消息,随后就听到了皇帝大肆赏赐之事,尤其是那尊白玉麒麟送子不是普通之物,而是每代帝王赏赐给太子妃的。
“混账!”太后猛的站起,面色涨红,“皇帝,你是病的糊涂了吗?”
皇帝摇了下头,“儿子清醒的很,母后,儿子知道您担心什么,就算看在朕的面上,就算您做出再大的错事,燕王和临千初也不会要您的命……若真的从宗亲中选出来的子弟,您真的以为就能掌控的了吗?他的心里只会嫌您碍眼,也会嫌您占了位置,儿子就算在地下也为您的处境堪忧了……”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她岂能被怡太妃压一头?
母凭子贵,她哪里还能如在宫中时那般欺压怡太妃?
可见皇帝重视程度,以及皇帝背后的意义不言而喻。
还有就是若燕王称帝,怡太妃就成了正经的太后,那么她的这个太后的身份就显得尴尬了。
皇帝哪里不懂母后的心思?
他无奈的叹息一声,语重心长的道:“母后,眼光放长远一些,再换句话说,就算您如愿的从宗室里选出了合适的人选,他有那个威望能镇压群臣吗?能坐稳这个皇位吗?直白点说,他有这个本事控制的了燕王和临千初吗?这二人若是称帝成后,只会令北燕扶摇直上,若是再大胆一点说,就是统一天下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懂,怡太妃更懂这个理。
太后这才寻皇帝,就怕皇帝主意已定,到时无法更改。
她往宫外的方向看了一眼,想到表弟的那些小动作,她最后想要送消息的心思也掐灭了。
就这样吧,且看看再说,若……
太后不知道怎么走出的燕天大殿,发现天空灰蒙蒙的,好像要下雪了呢……
太后感觉自己仿佛一下老了十岁似的,脚步沉重的往慈安宫方向走去。
太后和皇帝一样,丝毫不怀疑临千初怀的孩子是别人的,按照月份算下来,正是她和燕王在江南怀上的。
至于燕少淳更是如此了,他看似没有纠缠临千初,可对于临千初的起居日常都了若指掌的。
孙公公想了想,开口提醒道:“太后,如此,您作为正宫嫡母,理应赏赐才是……”
这句话一下提醒了太后,“对对,你说的很对,去,你亲自挑选,送过去,就说哀家很是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