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千初顿时恍然,“临允娴的女儿?”
女孩依旧低垂着脑袋点了点头。
临熏儿有些失落,“父亲可能又宿醉未醒。”
“你娘亲呢?”临千初忍不住又问道。
临熏儿顿时眼圈儿红了,“娘亲卧病在床很长一阵子了……”
她若有所思了片刻,随即抚了抚小女孩的头,“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有问必答,“我叫临熏儿……”
临千初闻言顿时道:“那你爹娘呢?”
下一刻,手一暖,被燕少淳握了握,“别急。”
她能不急么?
但也知道急也没有用。
“那你为什么被这么欺负,这不是你的家吗?”临千初实在不知宝儿是怎么养家的,连个女儿都照顾不好。
妻子病中,女儿受欺,他竟然宿醉!
临千初的气息有些不稳。
临千初还能怎么样,只能怜惜的抚了抚小侄女的头发,“你也不用着急,走吧,先去见见你的父亲。”
临熏儿不知道眼前的这名女子是谁,可她却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虽然对她来说是个陌生人,可她看自己的眼神,就和母亲看她的眼神一模一样。
临熏儿顿时咬唇,“张氏是父亲的平妻,我母亲病中,现在她当然说的算了。”
“平妻,好个平妻,燕倾翰!”
临千初气息又有些不稳起来,燕少淳又拍了拍她的手臂,“有话慢慢说,不要着急,还是先了解一下情况。”
尤其是那满脸不修边幅的样子,看着令人十分不适。
临千初对临熏儿道:“熏儿,给姑母装一瓢凉水来。”
“啊?”临熏儿先是有些紧张,还有些局促的捏着衣角,随后才反应过来,“姑母?”
由临熏儿带着,临千初去了前院的东次间。
东次间的地上,桌上,炕上摆满了酒坛子,东倒西歪的不算,满屋都是隔夜的酒臭。
临千初蹙眉,看到歪在炕上的一个青年男子,衣衫不整的很是宿醉未醒的模样。
临千初转头看她,“是,我就是你的大姑母,你想让你父亲正常点吗?”
“大姑母稍后。”临熏儿二话不说,转头就出去了。
片刻之后,回来的时候,手里端了一瓢水。
临千初闻言,“嗯。”
她那双清澈的双眸满是诧异:“您是我姑母?”
临熏儿又是疑惑又是激动,重复了一句。
吓得临熏儿当即往大姑母身后藏了去。
临千初当即开口道:“让你失望了,我是燕临氏!”
听到这么一声,宝儿睁开了还犹带醉意的双眼。
临千初接过去,半个手指在水中,那水明显不是凉水,里面兑了温水的。
她心中微暖,这丫头心思倒是细腻,她也不戳破,对着还在睡觉的宝儿兜头就泼了过去。
正在宿醉的宝儿冷不丁的一下,顿时晃了晃头,眼睛未睁先是怒骂,“张氏,你给我滚。”
已步入青年的宝儿满身颓废,满面的胡茬,满眼的憔悴,因宿醉的关系,双眼也都布满了红血丝。
看的临千初又是心疼又是失望,又是怒其不争。
宝儿下地之后,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哽着声音道:“姐姐,我让您失望了……我果然就是一坨烂泥,一坨永远也扶不上墙的烂泥……”
先是一怔,随即就是猛然一睁,下意识的不敢置信的喃喃,“长姐?”
“嗯,真是难得,”临千初面色无波,“你还知道我是你长姐?你还记得有我这个长姐?你就是如此掌理门户的吗?你看看现在的将军府都成了什么地方?”
宝儿这下彻底的清醒过来了,当即爬坐起来,整理了一下头发,随即扯着皱巴巴的衣裳,手忙脚乱更显狼狈。
临千初因一时震惊,竟然将这个小侄女都忘记了,顿时对宝儿道:“行了,还不快起来,当着孩子的面,你也好意思。”
宝儿也没有想到女儿会在此,刚刚是觉得一时无颜见姐姐,而且又太过震惊,都将女儿给忽略了,顿时慌乱的爬起来,皱着眉道:“还不快给你大姑母去斟茶去?没眼力……”
可能是他平时没有什么威严,熏儿并不怕他,只抿着嘴忍笑的就出去了。
临千初心中再是心疼,也忍住了:“就算是总往下掉的烂泥,也不能自暴自弃吧?没人指望你光耀门楣,至少你也不能将日子过成这个样子吧?”
宝儿却不说话了,只低垂着脑袋,显得极为的消沉。
“姑母,父亲也是没有办法。”临熏儿看父亲这般模样,忍不住开口替她父亲求情。
临千初这才开始坐下,“到底怎么回事?”
宝儿抿唇了下,“姐姐,你这次不走了吧?”
临千初没有回答,而是定定的看着宝儿道:“我走不走都不要紧,当日北儿生死关头,我们就匆忙做出了一个很早就想做的决定,可没想到……”
宝儿有些萧索的笑了笑,“姐姐恐怕忘了一句,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的皇帝,已经不再是曾经的端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