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君忧心中一凉,白高兴了一场,脸上兴奋尽散,低声回道:“晚辈此来,正是为学习的。”
虽然不清楚这孩子怎么又失落了,可司空栖夜还是对他说道:“君德学院虽是教授德行六艺不假,可这里教习大多尊崇圣人,皆敌视商人,而且有些讲学也并不适合你,今后我来做你教习,你每日跟我学吧。”
“跟您?太子太傅......”
薛君忧心中惊讶万分,太子太傅亲自教,那他岂不是和皇太子同种待遇?
“怎么?你不愿意。”司空栖夜看着眼前少年有些震惊的表情,遂开口问道。
薛君忧闻声,立刻点头:“愿意愿意。”
说完,薛君忧像是怕这位世叔反悔一般,连忙行了个拜师大礼。
司空栖夜欣慰的点头笑笑,这样倒也算完成了陛下给自己的嘱托,而且今日一见这少年,不免令他再度回想起了忠烈侯的一幕幕。
此子如璞玉,若是精雕细琢一二,注定也能成为忠烈侯那般的将帅之才。
心里想着,司空栖夜缓缓起身,朝着门外走去,对身后的薛君忧道:“你跟我来。”
......
跟着来到了一处暖阁,司空栖夜停在一个沙盘前,薛君忧也在后面停下来。
这沙盘一般都做战争运筹所用,薛君忧瞅了瞅,地势有些崎岖,山脉大川也是错综复杂,看得有些迷糊。
司空栖夜转头看着眼前少年,立即问道:“我听说你十岁之后都在外面拜师学艺,怎么样,能看懂这沙盘之处是何地吗?”
薛君忧摇摇头,道:“我一直随道人老师在南州梦华泽习武,这沙盘之处,看着也不像南州。”
“那你随便猜一猜。”司空栖夜看着他,严肃的脸上面露和善。
“东州。”
“猜得没错。可你为什么一下子就想到了东州?”
“因为我在牢里时,常常听一位朋友说东州流寇四起,已呈现混乱之态。”
“那你觉得如此时局,我们京畿这边该如何做?”
“额。”薛君忧苦笑着回答道:“我只是一介商贾之后,妄议朝政可是死罪,世叔您不是想要杀我吧。”
司空栖夜立刻道:“我想杀你还需要用这种小人行径吗?”
“倒也是。”
薛君忧依旧苦笑着,这话虽粗似乎却也有道理。毕竟是三公之一,想他死倒也有的是机会让他死,不过最关键的,是没什么道理让他死,他又没有得罪谁。
不过话又说话来,他得罪四公主了啊,难保这位太尉大人和四公主又有什么关系。
“放心吧,我是军中出身,能有什么阴谋欺负你个孩子。”司空栖夜嘴角翘起一抹笑意,于是开口说道:
“说句心里话,我很久没有见到像你这种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了,甚至让我想起了当年的忠烈侯。”
“大将军李悕......”薛君忧紧紧皱着眉,心里像是有些自卑,道:“我可不配和忠烈侯相提并论,李悕大将军文能治国,武能安邦,坊间百姓无不称赞。”
“可我希望你能成为那样的人,你那套棒法让我想起了忠烈侯驰骋沙场的模样,如此人才,不应该因为身份而从此碌碌无为。”司空栖夜说得话很直白。
薛君忧也曾绞尽脑汁的研究过,自然也能听得懂话中含义,这是想把自己培养成一名将才,因为大熵并没有商人不得为将的明文规定。
这是一件好事,因为当初他回帝都,原本也是如此想。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也能听懂我说的话。”见薛君忧似是犹豫,司空栖夜看着他的眼睛又说道:“身怀万夫不当之勇,应带三尺之剑,驰骋沙场,立下不世之功。”
这句话倒是说进薛君忧心坎里了,可他还是低头想了会儿,然后抬起头来回复道:“可晚辈是驸马,就算陛下同意,那我觉得我家公主那边也不会答应。”
“你太小看安阳公主了。”司空栖夜面露一抹笑意道:“不过突然让公主接受确实有些为难,我只问你想不想为国建功立业,若是想,我这里自然有让公主接受的办法。”
既如此,那薛君忧自然是没什么好犹豫的了,于是欣然答应道:“那晚辈自然是想,我亲父母一家被溟国人屠戮,早想雪耻报国。”
司空栖夜欣慰的点点头,将目光重新落在了沙盘上,言道:“那我今日就先不和你讲这东州,只讲这一处地势险要,哪里可用兵,哪里可藏兵,全当基础,等你全数理解了,再讲东州的流寇该如何破,或是流寇该如何打进郡城。”
“好,还请世叔教授用兵之道。”
薛君忧心中窃喜,甚至升起一股难以遏制的兴奋。当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阴差阳错之下,自己竟能直接越过当炮灰的过程。
如此看来,他倒是要谢谢那辱骂他的教习先生了,没那先生,还真不能受到这位太尉大人的赏识。
可薛君忧不知道的是,他能如此,最应该感谢的,还要属远在皇宫那一位,正把他当做棋子下入棋盘的皇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