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贵妃闻言,顿时如遭雷击。
她跌坐在地,似是仍不肯相信那个往日对她柔情蜜意,百般宠爱的帝王会将她送往廷尉处。
毕竟此事若是由那边查实,往后怕不是被扔进永巷永失宠爱那么简单,那简直是让她跟她背后的家族去死。
而且此事桩桩件件都指向她的睿安。
她死便罢了。
若是她的睿安也被牵扯进来,那才是永无出头之日。
故而在两名宫人准备拖着她下去时,她只一把甩开两名宫人,厉声斥道“你们别碰本宫!”
随后张贵妃膝行至邕帝面前,一张脸更是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陛下,臣妾什么都招!臣妾不要去廷尉府。”她抓着邕帝的下摆哀声祈求道。
邕帝低头看了一眼张贵妃那张分明温婉的脸容,不免心软了一分。
然而想到她到底不是她,至少她从来也不会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玩自以为是的小聪明。
邕帝不免幽幽叹了一口气。
他看向毓贤妃与敏皇后道“朕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你们所有人都先出去,我有话要和张贵妃单独说说。”
此时,事情已经没有转寰的余地,众人自然不再多言。
待室内空寂,只余了邕帝与张贵妃时,邕帝方才幽幽开口道“朕早告诫过你,凡事不需你争,能给你的朕自会予你。然而你为何要如此急不可耐?”
张贵妃只垂着眼帘道“陛下,臣妾会如此行事原也只是想为陛下分忧解难。”
听她此时仍在做着自以为是的狡辩,他不免冷笑一声,他捏抬起跪在自己脚边的张韫儿的下颌,随后压低声音道“为朕分忧解难?张韫儿,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你当真以为朕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不就是想除了陈知微就此座上皇后之位吗?”
被邕帝拆穿心思,张韫儿下意识想狡辩,然而被迫看着上首之人冷酷而清明的眼神,她到底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朕实话与你说了吧,就算你除了陈知微,朕也永远不会让你座上皇后之位,因为朕不需要一个愚蠢而不自知的皇后。”
这话是贴在张贵妃的耳边说的,听到此言,张贵妃只觉得自己浑身一哆嗦。
她失神看着上首之人,她原以为自己只要抓住了面前这个男人的心,她便能拥有一切。
所以即使在得知自己原只是她人的替身,她也仍旧只做不知情,由着对方摆弄,处处讨着他的欢喜。
并且借着对方的宠爱处处讨要封赏,她以为对方在她身上花的成本越多,便越离不开她。
而他也果真宠她,她能从一个毫无背景的小户之女成为如今后宫的张贵妃便都是他所给予的。
她的家族也因着她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可惜这风光却都只是表面罢了,毕竟这后宫中居于高位的女人都是高门深宅里出来的,那眼睛可毒着呢。
她即使贵为贵妃,也不过是月银比旁人多一些,宫殿比旁人宽敞一些罢了。
这些从小便锦衣玉食的女人又哪里会将这些一时之物看在眼里,她们不过是在等着自己失了帝心之后,如何再从凤凰变回麻雀罢了。
毕竟凤宸宫的皇后从来都是后宫实际掌权人。
毓秀宫的毓贤妃更是手握协理之权。
这后宫实际的主子,从来都没她一杯羹。
这种权力不掌握在自己手心的感觉让她十分不安。
而且不能成为皇后,她的儿子赵睿安便也永远不能成为嫡子。
若嫡长一样不占,纵然邕帝如今宠着她,她的睿安往后至多不过是封个富饶之地的诸侯王罢了。而待邕帝去了,她这么多年的苦心造诣岂不统统白费。
故而在她屡次同邕帝讨要皇后之位无果后,她便想到了这样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不想到头来却是自己心机费尽,反误了自己性命。
邕帝见她不再强辩,这才缓了语气道“你当初若能听朕安排,你便能一直是朕的贵妃,睿安即使不会是太子,也会封王。可是你却非要如此一意孤行,如今你自己出事不够,睿安跟你的家族怕都要为你的愚蠢付出代价。”
听着邕帝的轻斥,张贵妃此时已是心念俱灰。
只是想到赵睿安她便觉心痛难当。
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她自己浑身碎骨也不算什么。
可睿安是她的孩子,睿安不能有事。
想到此处,张贵妃只能再次同邕帝求情道“陛下,臣妾知错,臣妾可以去廷尉府,但睿安绝不能去啊。陛下即使您不看在臣妾的面子上,也要念着睿安也是你的骨肉啊。”
然而即使张贵妃如此哀求,邕帝却也一口否决了她的请求“你自然是要去廷尉府的,廷尉府里到底有朕安插的人手。你若配合,他们自然不会太过折磨你,但你若选择留在宫里,由皇后亲自调查,你以为你能讨得了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