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朱敬伦非要他去,穆克德讷也没办法,只能带着五十个八旗亲卫,在朱敬伦五百士兵的保护下,称作火轮船赶往新会。
当聂尔康看到穆克德讷真的亲自来的时候,都傻了,他以为穆克德讷被朱敬伦软禁了,一切命令都是朱敬伦的,谁想到穆克德讷竟然亲自到了。
将穆克德讷迎到自己的县衙,支走旁人之后,聂尔康还小心的问穆克德讷是否是被逼,穆克德讷当即喝斥,让他立刻将钱粮递解到广州,聂尔康不从,穆克德讷立刻让兵丁将聂尔康捉拿,押解到广州去了。
而新会县政,则按照朱敬伦的建议,请出当地官身罗天池暂时署理,其他县吏皆不动,稳住了新会县。
罗天池是做过道台的人,做一个小小的县令当然不在话下,只是本县人在本县做官,跟清朝异地为官的祖制不符,但朱敬伦坚持说只是暂代,穆克德讷也不想参合政事,抓了人立马就撤退了,后面的事情都是朱敬伦派来的人安排的,他只是给撑一个场面。
穆克德讷不知道的是,因为当初平息土客械斗,朱敬伦跟新会当地的缙绅阶层有一些交往,这个罗天池就是其一,而且关系还不错,大概是罗天池比较认可朱敬伦,后来还帮助朱敬伦让一个美国人罗伯特入了他家的宗祠。
洋人拜入中国宗族祠堂,这并不是朱敬伦明的,这种事在中国早就有了先例,比如巴夏礼的姐夫,传教士郭实腊,为了传教方便,早在1831年就入籍福健同安的郭姓宗祠,得名郭实腊。现在在李鸿章组建洋枪队的美国人华尔,也在李鸿章的安排下入了籍,还娶了富商杨坊家的小姐,听说夫妻感情身后,华尔后来被太平军打死,妻子还给他守节终生。
不过这样的例子还比较少,罗天池让美国人入籍罗家,还是有一定的风险,而且会让人非议的。但在朱敬伦的苦心劝说下,他同意了,因为朱敬伦告诉他,让美国人开荒山,能让几万人有生计,在几万人生计的压力下,罗天池表示愿意让自家承受一些闲言碎语,正大光明的让罗伯特拜了他家祖宗,成了罗家人。
因为这样的关系,朱敬伦觉得,这个罗天池应该可靠,反正只要他出山做这个县令,其实就已经绑在了朱敬伦的船上,等将来事态明晰,清廷兵镇压朱敬伦的时候,他们这些人只能跟朱敬伦共命运,因为朱敬伦一旦失败,清廷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只是请这些乡绅出来做官,朱敬伦也是实属无奈,作为一个反叛旧政权的人,他手里的资源实在是太有限了。真的让官僚集团选择,他们不可能选择朱敬伦,就像聂尔康这样的人物,其实朱敬伦是很欣赏他的,但越是有作为的官员,越不愿意跟反叛者合作,朱敬伦又不愿意用那些阿谀奉承的投机分子,所以只能请这些在当地富有名望的乡绅出来临时主政,希望可以尽快的安定地方。
当然相信罗天池是一方面,朱敬伦可不敢肯定,一旦罗天池认定朱敬伦是叛逆的时候,会不会站起来反对自己,所以在新会驻扎军队是很有必要的,在这里放了一百多个新安军士兵,并且嘱咐他们可以在临近的鹤山等土客械斗的区域,招募一些乡勇,数额为一千,每月月饷二两,用军队控制地方,这才是最可靠的。
一边派人去控制了新会县,一边将新会知县押解到了广州,并且马上明正典刑,以耆龄同谋的罪名,定为谋反,直接绞刑,新旧政权的交替,总是免不了要流血的,聂尔康的血很快就震慑住了地方势力,各个府县马上来呈文,表示马上就递解税银到广州来。
地方势力的妥协,让朱敬伦行事就方便多了,虽然朱敬伦缺钱,但这时候要他们的税银依然只是一个借口,目的是让他们屈服,这些人屈服了,朱敬伦立马以广州将军的名义,向各个自己认为重要的县城派兵。
广东公分六道管辖,广肇罗道,惠潮嘉道,南韶连道,雷阳道,琼崖道,廉钦道,其中最重要的也就是广肇罗道、惠潮嘉道和南韶连道,这三个道,广肇罗道下辖广州府、肇庆府和罗定州三地,经济实力占据了广东半数之多,惠潮嘉道主要是山区,重要意义在于跟福健和江西接壤,南韶连道同样如此,跟江西和湖南接壤,交通上的意义更加重大。
于是朱敬伦立马往潮州派兵一千,兵员是客家人组成的五坑军,潮州府属于惠潮嘉道治所,这里的客家人数量众多,鹤山等地的客家人过去都是冲潮惠地区迁过去的,很多宗族关系都还存在,利用五坑军,更容易得到当地地方势力的支持,至少是不反对。
但是南韶连道暂时就没法派兵了,南韶连道总兵张千山聚众数万,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地盘,朱敬伦暂时还不想跟他兵戎相向,他要的是尽快稳定地方,实际上掌控广东全省,让整个省的力量为自己所用。
而且南韶连道的地方官员很不好对付,南雄州知州华庭杰干练有为,韶州知府史朴是出了名的死硬分子,俩人这次不但不将税银解赴广州,而且打开官库,招募乡勇,已经跟张千山打了起来,朱敬伦就更没兴趣去趟浑水了,趁机将其他合作的州县控制住是要紧,尤其是经济意义重大的广州府更是重中之重,是一定要控制在手里的。
但是广州府最重要的两个县,南海县和番禺县的县令都不肯合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