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在密林之中逐渐行驶。
在这段时间里,白令顺手给彼得的姐姐——“白色死神”罗珊·戴维斯也取出了她眼睛里的虫子。
不得不说这俩兄妹的性格都差不多,虽然罗珊平日里没有多少话、但是她在听到白令说西欧内部出现叛乱的时候,也一样难以置信、甚至于激动得差点把身后的狙击枪给拿出来。
……虽然白令不知道她想要拿把狙击枪干啥,难道是打算近距离狙击自己?
不管怎么样,在意识蛆虫的影响下、罗珊也显得多少有些暴躁。
还好彼得劝住了她,让她放下枪、并且给她讲道理。不然的话,白令估计得跟对彼得一样,采取一些特殊手段了。
他对男女都是相当平等、宽容一视同仁的。
很快,在拔掉虫子之后、罗珊也捂着自己流血的眼睛、脸色苍白地躺在旁边。
彼得站在姐姐的身边,小心翼翼地给她处理伤口。
看着这两个紧紧靠在一起的姐弟,白令微微颔首。
果然,在彼得的心目中、姐姐是很重要的。
说实话白令大概也能够理解未来的彼得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表现得那么暴躁了。
一方面估计是因为他脑子里的意识蛆虫有一定的影响,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人类守望”那些人藏在暗处,时刻都在给彼得洗脑。
对他们而言,一个残忍、暴虐的天才,比起宽仁大度的统治者更加适合。
虽然说彼得本人的性格也比较别扭,但是如果真的按照正常成长路线来,他其实未必会跟原时间线上的未来一样疯狂。
现在只要罗珊不死,那么彼得估计会消停好一阵子。
这对于白令来说也是一个好消息。
彼得这个人吧,还是有底线的。他绝对不可能容许“人类守望”这样的人生活在他的土地上,当他了解到这一切之后、必然会对这个反人类的团体展开一系列的打击报复。
而在这样的情况下,人类守望也必然不可能继续迫害彼得、让他家破人亡,以至于走向自我毁灭。
顺道还能让西欧那边自己清理内部的情况,这对白令来说简直是一举两得。
很完美。
这么想着,白令看了一眼旁边的夜莺。
此时此刻这个女人正坐在他后面的位置,目不斜视地看着车头的方向,眼神空洞、毫无焦距。
这也是正常的。
毕竟白令刚刚洗掉了她的记忆,并且往她的记忆里加了点“新东西”。
这对于他来说并不难。
暴君王的强权能够改变一个人的想法,不过这个强度是因人而异的。如果说普通人拿到这个东西,那么估计连浪花都翻不起来。
但是拿到这玩意儿的是白令。
那就不太一样了。
作为拥有“海洋”的他,现在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暴君王指环能不能够赶得上他的输出速度,赫尔墨斯派的人在这玩意儿上凋刻的矩阵能不能够承受他的大力轰入,而不用担心这玩意儿强度够不够。
限制这枚指环的只有指环自己,而不是使用它的白令。
只不过很可惜,这玩意儿说到底还是人造产物,不可能跟异种一样肆无忌惮地使用。不过,应付大部分的情况还是足够了。
像是对夜莺这种毫无防备、而且意识强度不太高的人,白令随随便便就可以洗掉她原本的内心,并且往里面注入新的东西。
当然,如果面对魔女、甚至是蓝空这样的异种,这玩意儿估计就不可能起到这么大的效果。
白令估计,让那些怪物头晕目眩、或者精神震荡,差不多就是这枚指环的极限了。
说到底还是个废物。
摩挲着这枚指环,白令心里想着。
不过这枚指环到也不会一直废物下去。
只要是人造物,就有提升的空间。任何人造的产物都有可能鸟枪换炮,农村干厕休整一下也会变成豪华的金厕所。
暴君王的指环也是一样,如果白令能够找到其他补足它的东西,或许它的强度会更高。
而且白令可还记得,暴君王指环的原型是赫尔墨斯派彷照传说中的暴君——罗婆那王而彷制出来的一个脑袋。
然而神话之中,罗婆那王可是有十个脑袋的。每个脑袋都有着特殊的能力,像是精神控制还仅仅只是其中之一。
白令相信,赫尔墨斯的人既然用罗婆那王作为蓝本,那么“十个脑袋”这样的传说,估计也会遵循。
换而言之,暴君王的指环绝对不止自己手头的这一个。
如果能够拿到别的,先不说对于自己手上这枚指环有什么提升效果,光是参悟其中赫尔墨斯派的工艺,估计就能让这个世界上大部分锻造者如获至宝。
而恰巧,自己这边有一个未来顶尖的锻造者。
想到这里,白令不由得陷入了思考:‘说起来,杰拉德现在在哪儿?’
这位未来顶尖的锻造大师,“熔铁的火炼”,如今是在什么地方?
白令记得,这个家伙此前似乎是跟着某位岛国的老师了。
因为自己并没有在他的身上放什么眼线,所以他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道杰拉德到底会出现在什么地方。
不过估计他到不了最终的目的地就是了。
想到这里,白令摇摇头:‘现在大部分学员和老师都被人类守望拖住了脚步。虽然说‘欺诈师’罗德尼现在狗急跳墙了,但是他也不可能冒着彻底暴露的风险,直接让自己手下的人把学员干掉。’
‘一方面人不够,毕竟学员和老师加起来的数量远大于内奸的人数;另一方面,这和人类守望的观念相违背。他们想要的是展现出异种恐怖的力量,想要让世界上的其它人都知道异种爆发、并且人类绝无抗衡的可能、因此,他们不可能自己组织人手对付人类,不然的话这只可能会变成人和人的内战。’
作为投降主义,“人类守望”为的就是透露出异种不可战胜的恐怖,然后一步步消磨人类的抵抗意志,并且自己在怪物全面爆发的阶段崛起、最后带领一部分人类投入异种的怀抱。
不得不说这些人其实跟九首神教的差不多,同样是投靠异种、作为奴隶一般的存在,也难怪这两个组织会在这儿联合起来对付委员会和对策局。
不是同类型的人,还真不一定能够理解对方的意图。
白令和对策局是这样,九首神教和人类守望也是如此。
他甚至还认为,九首神教的诞生或许和“人类守望”有脱不开的关系。
虽然说那个邪|教的起源是岛国的八岐大蛇,但是不管怎么看、这种行事风格和宗旨信条,都跟人类守望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或许九首神教的九位伪神,有一位跟“人类守望”关系密切……
这个伪神肯定不可能是目前出现的四个,青光不可能,他不会屈居于他人之下;蓝空不可能,他没这个脑子;红莲不可能,作为九首神教的最强者,如果是其他组织的人、根本不需要重新开宗立派;而自己即将对付的绿绮,似乎也不太可能。
想到绿绮,白令的眉头微微一皱。
‘绿绮这个女人,虽然有点麻烦,但也挺好解决。’
作为九首神教的一员,跟其他的同僚相比,绿绮倒是出奇的算是一股清流。
她并不像是青光一样阴险狡诈,也不像是蓝空一样残忍暴虐,更不像是红莲一样喜欢玩花的。作为一个异种,她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洁身自好,平日里最喜欢的就是上街购物,哪怕是在人类濒临灭亡的时候,她偶尔也会潜入人类的商场闲逛。
而且她的性格姑且还算和善,并不是那种施虐心特别强的人。像是蓝空他们偶尔会做出一些惨绝人寰的事情,绿绮还会忍不住皱眉、不忍心继续看下去。
即便是在疯子遍地的九首神教内部,绿绮的名声都还不错。
甚至于日记本上对于绿绮的描述也很正常,跟蓝空、青光这些人相比,她简直就像是一朵开在泥泞腐败之中的白莲花。
但是,尽管绿绮是这样的一个人,她和白令、和对策局的矛盾却是不可调和的。
理由还是在于红莲。
九首神教的一切都是从红莲作为开端的,作为最强者、红莲是当之无愧的领袖一般的人物。
沉睡的青光没什么实力,所以不得不依附在红莲的周围;蓝空和红莲是爱人,所以对红莲完全是唯马首是瞻。
而绿绮对红莲,也有很深刻的情感。
这当然不会是爱情,绿绮本人并没有跟蓝空抢男人的打算。
事实上她估计还是和红莲相处最久的,如果真跟红莲有什么,估计早就发生啥了,还至于让蓝空来捡了漏子?
她对红莲,纯粹是一种类似于“亲情”的纽带。
异种也不是从一开始就是存在的,事实上每一个异种都是从扭曲之中诞生而出、尽管可能因为扭曲的根源而具备许多知识,但是这种知识是冰冷、没有实感的。
就好像是你知道一个风景区,也从网络上见过,但是没有实地前往就绝对不可能知道这个地方有多美丽一样,尽管异种对于社会有一定的了解、但是这种了解想要变成经验,总归需要时间。
所以异种诞生最开始的时候,不少怪物都还能够称得上懵懂。
哪怕他们的性格还是很残忍暴虐,但是至少他们懂得隐藏自己,将自己伪装成人畜无害的类型。
像是红莲和绿绮就是这样。
他们诞生的时间很接近,而且诞生的时候还都是孩子。再加上地点相近,所以他们很凑巧的在生命初期就遇到了对方。
在冰冷陌生的环境里遇到同类大概是很容易让人卸下心防的状况。
因此红莲和绿绮的关系很好。因为红莲比较强壮,诞生的年龄也比较早,所以两个人就像是兄妹,两人在诞生的初期互相扶持、相依为命。
后来八个异种以红莲为中心创立了九首神教,作为一个还算正常的人、绿绮其实并不是很想要加入。但是因为自己那兄长、父亲一般的家人都在其中,甚至于还隐隐是众人的领袖,绿绮就算是不加入也得参与进去。
后来她看到了自己同僚那乱七八糟的行为,心中也有芥蒂。但是因为红莲也在其中,再加上她跟人类也挺难共情的,所以绿绮也就一直漠视到现在。
她并不会主动出去害人,即便是根源被扭曲了,她也只会在必要的程度上对人类动手。因此相比其他人,她甚至还能称得上“善良”。
然而她与白令等人的矛盾却是不可调和的。
与对策局有矛盾是因为,她唯一的亲人红莲,就是被对策局的局长王伟正亲手所杀。
正常人的亲人被他人杀了,哪个人都会怒不可遏,更不用说本就更加情绪化、也更加孤独的异种了。
在王伟正亲手砍下红莲脑袋的时候,绿绮和对策局的矛盾就已经不可调和。
至于白令……
现在红莲的骨灰还藏在丁炎的身体里呢。
而且还是白令亲手加进去的。
但凡绿绮有点脑子,估计都不会跟白令笑呵呵。
在看到丁炎的一瞬间,她估计就会恨不得生啖丁炎血骨,将他扒皮抽筋。
所以说,嗯。
这种小矛盾导致了绿绮是敌人,也只可能是敌人。
想到这里,白令朝着丁炎勾了勾手指。
看着白令的动作,丁炎好奇地凑过来。
然后下一秒钟,白令直接伸出手、把旁边的罪面拿起来。
然后直接把这个面具扣在丁炎的脸上!
在丁炎一愣神的功夫,罪面就被牢牢扣在丁炎的脸上,将他那张茫然的脸戴上一副似哭似笑的面具!
懵逼地看着白令,面具之下的丁炎下意识张大嘴巴:“怎么了先知……卧槽?!”
话语刚从嘴巴缝隙流出来的瞬间,丁炎一扭头,就看到了正蹲在角落、抱着膝盖的小女孩。
这个女孩似乎是没有想到丁炎会戴上面具,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平澹到完全无动于衷。
然而丁炎就没有这么平静了。
“有鬼?!”
他震惊地后退半步,差点撞到身后的彼得。
彼得不满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小心护住姐姐罗珊,防止还在恢复的姐姐出现什么状况。
而白令则是抬起眼睑、看了他一眼:“大惊小怪的。”
“把这个面具戴牢了,”他澹澹地说道,“接下来绝对不能够摘下这个面具,听到了吗?”
闻言。
虽然丁炎有万般话语想要说,但是他看出来白令并不打算解释,最后不得已只能把自己的话语全部咽下去、小心翼翼地看着那边的罪面。
然后贴着公交车的座椅,一步一步地往前挪、战战兢兢地挪到前排远离罪面的位置。
这家伙,竟然还怕鬼?
白令忍不住摇摇头。
就算丁炎害怕,这个面具也是必须要戴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