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喊了他两嗓子,他充耳不闻,没有应声。
黑牛拿了两只烤羊腿,站在篝火旁远远的招呼我,我一边往前方的篝火走去,一边时不时的回头在杂乱的人群里搜寻顾奕芯的影子。
终于瞧见了,她和一个板寸头的雇佣兵站在另一辆车旁说话,四周人声噪杂,吆喝声和口哨声响成一片,也听不清她们在聊些什么,只见那个板寸头的雇佣兵对她立正,敬了个礼。
顾奕芯赶忙把对方敬礼的手按了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板寸头转身,小跑着自行归队。
黑牛不知何时走过来了,把烤羊腿往我手里一塞,抱怨道:“你丫看谁呢?兄弟我好不容易从那群维族兄弟手里抢了两只烤羊腿,喊你一起吃,你丫磨蹭的像大姑娘上轿一样,还一步三回头!”
我啃了一口羊腿肉,那烤肉外焦里嫩,和着当地特有的烧烤佐料,别提有多鲜美了!我一边贪婪的嚼着,一边用羊腿指了指那十名雇佣兵,对黑牛说道:“看见没?那帮人,就是张雪峰带来的!”
一路颠簸,这些穿着雇佣兵衣服的人没有表现出丝毫疲惫之情,他们如疾风一般,各自拿了装备包,自觉的站成两排,等待张雪峰的指令。
张雪峰指了指前方篝火旁的一间土胚房,先前和顾奕芯谈话的板寸头往前一步出列,带着其他九人,小跑着往土胚房而去。
他们从我和黑牛跟前跑过,尘土飞扬,他们步调整齐,踏步有力,肢体极度协调,并且,每个人的脸颊上无一不干燥沧桑,一副饱受风吹日晒的样子。
我忽然觉着有些不对劲,从这些人的行事风格上看,他们很有可能不是某些社会机构培训的雇佣兵,而是出自真正的兵营!并且,他们脸上的模样也是久经风沙打磨而成,如此说来,他们并非来自北京,而是新疆!甚至就是阿克苏本地!
黑牛也觉察出了这队人的特殊之处,一边扇着眼前的沙尘,一边压低声音说道:“老苏,你有没有觉着,这帮雇佣兵真他娘的有纪律性!一招一式都透着正规军的风采!”
我笑了一声,回答道:“这很可能就是正规军!”
黑牛咬着羊肉的嘴又松开,问道:“正规军穿雇佣兵的衣服干嘛?”
“掩饰!你想啊,咱们这趟儿去干嘛了?倒斗!这本来就是见不得人的勾当,肯定不能和官面沾上半点关系!”
说罢,我又抬头望了一眼顾奕芯,心想,她告诉六爷,这帮人是和我们坐同一班列车,一道儿从北京来的,意在从侧面威慑六爷,告诫六爷,她完全可以在六爷眼皮子地下,神不知鬼不觉的部署任何事情。顾奕芯此举尚且可以理解,但是,她却为什么要将计划瞒着我呢?
我将所有的断点衔接起来,已经猜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在我将六爷的阴谋和顾奕芯说了之后,她就消失了,其实不只是在和我赌气,而是暗中联络顾先生,让其调动本地人力进行支援。下了火车之后,张雪峰兀自离开,和这帮穿着雇佣兵衣服的人员汇合,那个板寸头才是这帮人的直接指挥员。
这一切计划,顾奕芯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瞒着我呢?我得找个时机和她谈谈,或者说,我得再试探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