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陷入绵密的泡沫中,楚莺趴在浴缸上,温水一层一层拍打在皮肤上,热度不减,反而更燥。
鬓角的发丝湿了好几缕,黏在脸上,来不及整理就被捞了出来,她抓着宋敛的手支撑自己,轻缓着气问:“你不是累吗?骗我的。”
累是真的,此刻不累也是真的。
这里的浴室很方便,应有尽有。
自动除雾的镜子清晰映照着其中的人影,宋敛抓着她的肩膀,“你是故意的。”
故意摆出那种表情,做出那种动作勾他,楚莺承认,她仰着脖颈去亲吻他,“是……都是故意的,怎么啦,你不喜欢吗?”
一开始就是。
他知道,但还是上了钩。
一大早就要去疗养院,楚莺特意挑了行李中最朴素简洁的一条裙子,只浅浅地描了眉毛,唇上的浅粉色很自然。
酒店的工作人员送了干净衣服上来,宋敛换了衣服,跟楚莺一起下楼。
坐进车里已经是中午,宋敛直接吩咐司机。
“去餐厅。”
“……我想先去看我爸爸。”
念了一天,记了一夜。
宋敛是舒服了,楚莺悬着的心却没安稳下去,“或者我自己去就好,我可以打车的。”
宋敛不答应,“你脸色不怎么好,先吃饭。”
“可是……”
“就这样。”
没再坚持,楚莺侧眸去看街景。
对中州的记忆是几年前了,但这里的变化不算太大,还是那么繁华。
车子路过中州师大,学校景观变化不大,成群结队的学生赶着去上课,楚莺曾经是其中之一,她那样刻苦努力,将所有时间拿去学习赚钱,最后却因为一个男人全毁了。
到了餐厅楼下。
楚莺下车时看了眼餐厅名字——阑颂。
埋在高跟鞋中的指尖蜷缩了下,浑身瞬间有些不适,她站着没动,宋敛走出几步,回头喊她,她忐忑不安地走过去。
被带进包厢,楚莺全程低着头,宋敛将菜单递给她,“看看要吃些什么。”
楚莺的笑僵硬了许多,“你点吧,我不懂这些。”
宋敛好似真的信了,甚至有些顾及她的自尊心,毕竟一个乡下女人,就算曾经在这里读过书,但对楚莺应该是不会到这种餐厅来的。
要是让她看到里面的价钱,怕是要难受。
宋敛猜对了,但只猜对了一半。
楚莺第一次来这里时的确被菜价吓到,只不过彼时她对面坐的不是他,而是另一个男人,她拿着那本菜单时,指尖都在颤抖,越往下翻,面色越不好。
二十岁,刚从大山里走出来,她怎么会想得到一道菜竟然可以卖到四位数,那么多钱,够家里吃半年了。
当即放下菜单,局促道:“我没胃口,没什么要吃的。”
男人似乎明白这一顿饭对一个小城姑娘而言的重量,于是哄骗她,“没关系的,我有打折券,三折。”
楚莺那时年轻单纯,实在是太好骗了。
无意间才知道,这种高档餐厅根本没有打折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