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茫然瞧着,只觉厉啸喝骂声在耳中越来越响,武鹏的身影却渐次模糊,她拼命睁大眼睛,想找寻武鹏影子,蓦地血腥气迎面冲来,脑中一阵昏眩。霎时间,一串珠泪滴落,溅湿衣袖一角,她浑身一软,倚门滑落,再无半分气力。
原来楚落尘一出后门便给顺天府捕头江千里堵了个正着,双方僵持一阵,便厮杀成一团。楚落尘此番出手,却又不同。他这些日子连番苦斗激发之下,内劲循脉流通,若有若无,似有沟通之象,十招之内竟有四五招劲由心发,身法也快了许多,心下不由甚喜。只是自己本是蒙冤含屈入狱,只盼昭雪有日,实不想大开杀戒,杀了眼前官差,那可当真要百口莫辩了。心下一想,便向两人使个眼色,急谋突围之策。
金珏儿﹑武鹏也不想与官府结下深怨,只想破围而出,掌剑齐施,几个捕快腿断手折,仆倒在地。众捕快武功低微,如此斗到间深处,竟然没死一人,也算奇事一桩。
江千里久做京畿捕头,破案无数,自来姜桂之性,老而弥辣,见三人互丢眼色,如何瞧不明白,嗔目大喝道:“弟兄们结四方阵,这厮们想跑。”众捕快哄喏,展开步法,此起彼落,前后呼应,进退攻守,暗合法度。
三人顿感压力一增,楚落尘一急,仗着身法,倏忽来去。忽的五柄刀从五个不同方位攻来,他旋身避开,向五捕快各拍一掌,左首三人只觉掌风如大潮大浪,汹涌而至,吓得魂飞魄散,疾往后跃,忽觉手中一轻,三刀齐断,三人只握着个刀把。右首两人吓了一跳,虽觉对方这一掌劲气全无,也急退六尺,五捕快东倒西歪,撞在一处。三人大喜,武鹏仰天大笑道:“小楚儿,哪里学来这身高明武功?真有你的!”金珏儿咯咯直笑,道:“武三哥还以为他是那个在酒楼忙乎的厨子么?”三人伺隙正欲跃出阵外,蓦地江千里侧奔五步,带动阵势一缩,绕过五捕快,阵法又予补足。
楚落尘焦躁起来,暗忖这等耗下去,大队官军若是来援,岂有生理?当下顿足抢上,运足土帝内劲,扬掌便要劈出。
忽而阵外嘿嘿尖笑,有人尖声尖气的道:“孩儿们,都围好了,一个也别放过。”
楚落尘斜睨一眼,心头大震,只见阵外二十几骑不知何时围了上来,马上人一色的圆帽,皂靴,褐衫,正是东厂中人。为首一人身形端凝,骑着一匹大宛良驹,满脸傲然之气,正是那每日鞭打自己的沈小鞭,沈大鞭却没同来。楚落尘一见之下,面色发白,呼吸渐重,牙齿咬得咯咯直响。三宝楼中无穷无尽的鞭打折辱,恐怖恶毒的种种酷刑,突然间又被唤醒,真是恍若梦中,不由得眼角酸涩,心口发烫,浑身禁不住微微颤抖。
此时江千里举手一摆,众捕快脚步一凝,阵势倏地停了下来。
三人眼见有异,聚拢一处,凝神戒备。金珏儿目光转处,低声道:“傻呆子,你没事吧?”楚落尘紧握双拳,摇了摇头,却转身向武鹏道:“武三哥,兄弟把你拖进这浑水,万分对你不住,只有容后相报了。小惜在那晕倒了,快快带她离开。”武鹏见小惜晕厥在后门街边,红脸更显紫涨,但身形仍旧金刚般挺得笔直,仰天大笑道:“等哥哥帮你****了这些狗崽子再说。”楚落尘知道劝他不动,又是感激又是着急,暗暗叹了口气。
沈小鞭见众人停斗,一个个好似泥塑木雕,不由大怒,厉声道:“为甚停下了?顺天府养了你们这些饭桶,就知道成天鬼混,还能办什么案子?”<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