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树满腹委屈,转头瞧着师尊,化机挥挥手,沉声道:“你出去吧,我若就此解脱,也是天意,你闻讯后即为大金刚门第二十三代掌门师尊,光我沙门,唉,天意昭昭,合当如是,去吧?”龙树悲叹一声,跺跺脚,垂头去了。
花小小站在殿外,瞧到这里,眼见化机老和尚为救无辜,无奈屈服,心中又惊又愁,暗忖魔界炼成飞龙,势力更炽,天下黎民众生此后哪有宁日了?又想小楚哥哥不在此处,不如回去,免得爹爹牵挂。脚步一动,转念又实在耐不得好奇,想瞧瞧这佛道魔三界如何一个炼龙法,当下捺定性子,睁大秀目,瞬也不顺瞧着殿内。
只见殿内化龙池烈焰轰然,火光冲天,夺人眼目,那只大甲龟鼓起腮帮不停地喷火,热浪扑来,殿内三方人马却全无所惧,俱都凝神瞧着池中青蛟。那青蛟被烈火煅烧,嗷嗷嘶吼,不停窜身出池,岂知池外不知布下了什么禁制,哪里动得分毫?眼见那蛟浑身烧得通红,铜铃大眼迸射出血。
羽凤到底同门一场,心中又喜又惊,毛鹿掩面不忍再看,扯扯羽凤衣衫,哆嗦道:“师哥,放了大师哥吧?师尊面前小妹担了罪责便是。”
羽凤厉喝道:“师妹,你屡次劝阻,是何意思?大师哥该当有此魔劫。此刻就算不炼它,再过几百年,还不是要身历天劫,遍历风雷电火诸般劫难,那时身化飞灰,总不如此刻炼化,让他脱离劫难,早成神物。”
毛鹿心中一悲,泪水顺腮滚落,鹿蹄一弹,连退几步,背转身子,香臂不住耸动。
羽凤不再理她,望望天色,骤喝道:“动手吧?”双臂一分,身上金衣飘然落地,肋下蓦然生出两翅,金光灼灼,浑身毛羽斑斓,原来是一只彩凤。
殿外花小小打个哆嗦,几不信自己双眼,心中噗噗乱跳,他缩在天蚕魔衣内揉揉眼再瞧,但见殿内情势大变,羽凤已然飞起空中,不顾烈焰临身,双爪按住青蛟,尖嘴劈头一啄。青蛟凄声惨叫,巨颅猛摆,头上紫血涌出,披洒下圆桶一般的身子。一股烈火呼啦啦直卷过来,那紫血渗进肌体,青蛟渐转金黄。
花小小心跳加剧,秀目眨也不眨,只是呆望。
白鸥天轻笑,右臂直伸,运使伏藏金气,五指突然激伸出五柄金剑,那金剑咻的一声飞到空中,忽又联成一体,化为一柄奇大金刀,在蛟头一刮。蛟头血流更急,烈焰不绝喷来,蛟血顺躯流下,流到哪里,哪里便转为金黄肌体。
化机老僧暗叹一声,慢慢送出一拳,拳劲未发,拳风已生,偌大神殿有如飓风卷过,门窗哗啦啦摇晃有声。拳劲打中青蛟,忽的一声霹雳声响,青蛟五脏震动移体,嗷然尖叫,翻身仆地。化机慢慢收拳,凝气一拳拳递出,拳劲及身,霹雳一声声响起,将它的灵气一丝丝挤压出来。
花小小瞧得目眩神移,眼见佛道魔三界大能之士各施奇艺,化蛟炼龙,真是千年也难一遇的奇事,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白鸥天神情转为凝重,右手金刀刮蛟,左袖飞出,伏藏火气生发,一股强悍绝伦的青焰罩了过去,与甲龟吐出的烈焰一左一右,猛扑煅烧。青蛟绕池滚翻,数十丈长的身躯拍打池底,声声哀吼,声浪达于九霄。
羽凤张开巨翅,不住扇风,殿中风雷齐响,火势大增,那蛟气血不绝涌出,浑身转为金黄,渐渐鳞甲生出,爪牙迥异,四爪之旁又生出一爪,头颅渐渐峥嵘,头顶两点亮光透颅而出。
羽凤又惊又喜,喝道:“两位加紧,快成了。”巨翅猛扇,玄风呼啸卷落。巨蛟头颅亮光大炽,嗡的一声,两支杈角破顶而出,全身金亮刺目,转眼便要化为一条金龙。
忽听化机老僧说偈道:“乘愿行以弥纶,混虚空为体性,善哉,善哉!”话犹未尽,猛听得一声震天动地的霹雳之声,化机老僧身若陨石行空,扑进池中,抱住金龙,那龙初化,精气不足,被他一把牢牢按住,头脸四肢俱贴在龙身上。
殿内殿外诸人都瞧得呆了,羽凤厉喝道:“化机,你疯了!”正要飞下扯他上来,忽见化机老僧枯瘦的身子不绝萎缩,急速溶进金龙体内,霎时间整个人消失不见。龙身上只剩一件僧袍,转眼着火烧成飞灰。
此事太过诡奇,诸人还没转过神来,忽见那条金龙浑身透出霞光,爪下风云生发,轰然一声飞起,裹在光柱里,直冲天外而去。
巨大的光柱猛然一亮,炫目不可对视,忽又迅速暗淡下来,哔啵一声,光柱陡然一缩,顿时湮灭无痕。
羽凤又气又急,跌在池边,忽又跳起,仰天厉喝道:“大师哥回来,回来!”
然而久久不闻回音,甲龟、毛鹿围拢过来,魔界三灵高声呼唤,急得团团乱转。<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