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开的浓眉一压,步步?
步飞立刻“哎”了一声,赶紧小跑着过来,站到厉落身边:
“怎么了落落?”
云开的眼角微微抽动,落落?
他抬腕看看表,再次确认两个人才刚刚认识三十分钟零7秒。
厉落就当云开不存在一样,搓着下巴对步飞说:
“我见过梁上吊死的,楼梯上吊死的,还是第一次见门框内吊死的。普通人家的卧室门,也就两个正常体型的人那么宽,这地方能吊死人吗?人类都是有求生本能的,一旦脖子被绳子勒住,她只要撑开双臂,就差不多可以够到两侧的门框,说不定就死不成了呢?”
步飞问:“你不会想要试试吧?这可不行,这是很危险的。”
厉落走到距离门框一米半远的地方停下,那里躺着一张翻过来的儿童塑料凳,佟琪就是踩着它上吊自杀的。
塑料凳被编了号,取证拍照已经完毕,厉落就把那张小凳子搬到了门框之下,踩了上去。
步飞神色不安地问:“你要干什么?快下来!”
厉落抬头看看头顶那根绳子,用手扽了扽,把脑袋放进绳圈里。
云开也抬起头,一见她把头已经伸了进去,立刻快步走来!
云开说:“喉骨被绳子勒住的一瞬间,容易发生断裂,喉骨骨折的同时,气管也可能会弯折90度,人会在短时间内因大脑缺氧而失去意识,接着,四肢发生抽.动,加剧颈动脉的弯折,人无法思考,更无法自救。”
厉落望着这绳子,心惊肉跳地喃喃自语:“也就是说,脖子一旦吊上去,腿一蹬,气管就有瞬间断裂的风险,即使手边有可以扶着的东西,也是无法自救的?”
步飞说:“上吊没有后悔药啊!”
厉落思忖半晌,又拍拍自己的腰:“步步,你来,你扶着我的腰,把我往起抱,让我脚离地就行,我想模拟一下佟琪吊起来的样子,我使劲踹凳子,看看到底能踹多远。”
云开闻言,犀利的眼睛瞬间结了层冰,寒意森森地望着厉落。
厉落接收到了他警告的目光,却只当没看见,催促着步飞说:
“还愣着干嘛呀,来呀?”
步飞第一次出现场,以为这就是某种“实践派”推理,兴奋地围上去,按照厉落的指示,抱起了她的腰。
厉落像根萝卜一样被步飞拔了起来,双脚踢凳,模仿着上吊时的晃荡。
小凳子是方形的卡通塑料凳面,四只蹬腿下方贴着防滑垫,此刻已经被厉落蹬出了差不多有20厘米远。
厉落从步飞怀里下来,把凳子重新归位,又站上去,说:
“再来。”
步飞甩甩胳膊,撸胳膊挽袖子,又把厉落抱了起来。
其实厉落的体重还好,个子也不算太高,但架不住她在他手臂里拼命扑腾,步飞是个文职,两三次实验下来就累得呼哧带喘,胳膊酸疼,当厉落再次要上凳的时候,步飞连连摆手,扶着腰说:
“落落,我不行了,你让我缓缓。”
厉落觑了他一眼:“步步,你得加强锻炼啊!我们才做了三次。”
始终在看热闹的云开,突然压低眉头,脸一黑,沉着脸走到她身边,厉落站在小板凳上,差不多与他那双深透的眼睛持平。
云开问:“你在怀疑什么?”
厉落避开他的眼,看着脚下的凳子,说:“我就是觉得,这凳子被踢的有点远。我踢了三次,最远也才踢出30厘米,可是这个凳子却被死者踢出有一米半的距离,这实在太奇怪了。”
“死者的瞳孔放大对等,四肢没有外伤,颈部的索沟痕迹、走向和深度都符合自缢特征。我的尸检不会错。”
“我当然不怀疑你的尸检,但我怀疑死者赴死的诚意。”
厉落直视着他的眼睛,一改平时的懒散,认真地说:“一个人上吊,选择吊死在自家卧室的门框上,那么她一定知道,第一个发现她死亡的是她丈夫。她用死亡来宣泄自己的情感,是愧疚也好,是愤怒也好,主张对象一定是她的丈夫。也就是说,她是死给她丈夫看的。你是专业的法医,你知道吊死在门框上是危险的,但正常人包括我都不知道这些,谁都会怀疑,吊死在这么低矮狭窄的门框上死得了吗?客厅里还有一处打孔在墙上的引体向上架,那是佟琪老公用来健身用的,那个位置那么高,是悬挂上吊绳索最佳选择,为什么佟琪没有选择那里,却选择在卧室的门框?”
云开望着她漆黑的眼睛,忽然俊眉一挑,接着绕到她的背后去,双臂伸到她的腰间,紧紧地将她搂住。
“喂!你干嘛!”
还没等厉落反应过来,双脚就悬了空,她低头一看,两条白皙的手臂卡在她的肋下,手臂上的肌肉微微贲起,线条清晰,坚硬得硌疼了她的肋骨。
厉落暗暗咬牙,他的力气居然这么强悍!
不过很快,她就琢磨过味来,对啊,云开是法医,法医不仅是脑力劳动,还是个体力活,哪一具尸体不是死沉死沉的,每天翻动尸体,没有点力气能干得了法医吗?
“不是要实践吗?你蹬吧!”云开的气息在她耳边喷薄。
“不对不对,得从前面抱起来,”厉落扑腾两下腿,用手去褪他的手,没挣开:“死者是往后踢的凳子,我也要往后踢凳子。你在我后面,你的腿就把凳子给挡住了!”
身后的人点点头,大手一松,厉落瞬间觉得轻松解脱,呼吸重新顺畅起来。
但他很快又绕到她前面来,两人面对面,靠得极近,身体已经紧贴。
他的胸膛阔而硬,将她举起来时擦过她柔软的小腹,裤子的腰扣硌得她咬紧了牙关。
云开表面看起来文质彬彬,瘦削单薄,但臂力实在惊人,他抱着不停扑腾得她好几个回合下来,脸不红气不喘的,顺便还有兴致欣赏她因为他的力量而窘迫的表情。
最后一次的时候,厉落的表情显得越发痛苦,云开见她这幅样子,皱了皱眉,问:
“我弄疼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