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云悄然漫上,自轩窗处向内窥探,白烬野恍然抬头,这才发现那寒阳早已被吞蔽,一清早就云迷雾锁,这天气越来越反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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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连下了几日,城内老牌的地摊烤肉也搭起了临时雨棚,一桌客一间四四方方的帐篷,外头萧萧散雨,里面肉香弥漫。两个雨棚紧紧挨着,只隔几根架子和两层塑料布,但雨声铺天盖地,即便互相吵嚷,也听不见,倒是个适合谈心的氛围。
厉落用筷头狠劲压了两下,烤肉发出滋滋的声响,不肖几秒就变了色泽,她忙不迭地将肉片夹下来,蘸上料汁,低头塞进嘴里。
颜昭则要了一缸涮肚,她的脸皮薄,热汤一扑面,就让她的面颊潮红一片。
“你那个新室友怎么样啊?”厉落的舌头和嘴里的炙热缠斗着,含糊不清地问。
“挺好的。”颜昭把这不重要的话题敷衍过去,紧急追问道:“你不是说,有关于梅香的事要跟我说吗?怎么了?”
与他们相邻的另一个帐篷里,赵斗把烤好的肉用筷子拣到另一边去,撂下筷子问:“老覃,卦相出来没有?是凶是吉?”
被叫做老覃的男子五十岁左右,衣着简朴,面相朴素,除了手里握着的八卦罗盘,看不出他是个能掐会算的,赵斗喜欢他这一点。小时候在村里常看到来福主家看风水的道士,招摇而过前呼后拥,赵斗觉得,那些奇装异服的都是骗钱的把式,像覃钟这样真正有些道行的,都特别低调,放人堆里绝对看不出来是个大师。
覃钟脸色不佳,低头嘟囔着:“飞鸟失机落笼中,纵然奋飞不能腾,目下只宜守本分,妄想扒高万不能……”
“得得得!”赵斗烦躁地打断他:“老覃你别念这玩意,你就告诉我是吉是凶!”
“无妄卦,大凶啊……”
赵斗手上一顿,筷子悬在空中半天也没动,直到炉上传出了糊味,他才夹了一块黑糊的肉片到自己碟里,筷头无意识地将肉炙戳得四分五裂。
“老覃,我不甘心。”
覃钟给赵斗倒了杯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敬天后一饮而尽:“兄弟,今天是你哥头七,我先走一个。”
赵斗拄着脑袋,闷了一口,辣得眼泪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