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
众人惊见,无不瞠目,原本哀嚎满地、惨叫声不断的院中竟静了一瞬。
白衣轻曳于地,随木轮轻转于沙石间淡淡扫过,却未沾染半点尘埃。
只如薄雾轻烟般缓缓漾过,悄然无声。
众人看着她,原本暴烈痛苦的目光竟恍恍然地、慢慢沉静了下来。
鬓边两缕极为细长的雪、推行中微微向后拂起,眉眼浅素无奇,只是平静地让人心头寂静,宁和地让人心平气和,一眼望去便如远山的水墨白描,除了淡,除了静,再觉不出其他。
白衣墨,眉目淡泊,一身素净,别无他物。
云萧抬头来望见,眸光本能地一颤。
刹那间心如擂鼓,欢喜雀跃,握着数颗药丸的手竟隐隐在抖。
“师父!”紫蓝衣的两人见得来人无不惊喜,阿紫眼前一亮忙奔上了前去:“师父师父!您也来啦!!”
“师父!”蓝苏婉惊喜地行至白衣人面前,拂衣跪下道:“弟子拜见师父,您能赶来,院中之人便有救了!”
一院江湖中人不由震颤。她们……是此人的弟子……?!
诗映雪、巫山秋雨几人均未中弩箭之毒,只运不得功于桌侧思索着此回祸事与巫家往后的声名……霍然得见此人,神情无不肃穆。
青娥舍前舍舍长郑心舟与舍卫江山秀率先站了起来,远远便向椅中女子曲身一拜,极为恭敬道:“端木先生。”
入院之人一站一坐,一墨一白,由那绿衣女子护在身侧。
有识者,已认出椅中女子身后之人正是森云宗主墨先生――端木先生的大师兄墨然。
而那绿衣女子,便是端木孑仙大徒,武榜排名第四的原碧宁郡主、今少央冷剑叶绿叶。
椅中之人回望青娥舍之人所在的方向,微微颔回礼道:“端木见过郑长老、江舍卫。”
众人听闻,心下确已证实,心潮不由澎湃了起来!
当真是清云宗主端木先生!
再看青衣少年几人,不由怔震:原来此三子竟是归云谷清云宗下、身为此一届清云鉴传人的端木孑仙的弟子,难怪如此不同凡响。
下一刻果然见得那汝嫣氏之后、似已不记前尘化名云萧的青衣少年一步步行至了椅中白衣女子面前,直身跪下,沉声肃穆道:“萧儿拜见师父。”
青衣的人紧抿双唇低垂着头,强迫自己静下心,敛下目光,不去抬头看她。
分明离之不过十数日,竟如生分数久寒天般恍惚窒意,胸腔下的一颗心控制不住地怦然作响,一声高过一声,跃然如沸腾了般……
云萧握剑的手极紧,体内血液的流都似快了起来。只因是在此人面前。
端木孑仙空无的视线望向他,目露淡淡温意,浅声道:“起身罢。”
青衣的人拂衣而起,再度行礼道:“见过大师伯、大师姐。”
墨然看向他的脸,眸中微光一闪而过,而后便只余一片温然,只是微微怔声道:“你……”
叶绿叶看清云萧面貌,先是一震,而后眉间便是一拧,不等墨然言罢便已冷声道:“你怎的除下了易容?”
“这个不怪小云子啦!”阿紫闻声忙窜到叶绿叶身边抱起她一条胳膊边摇边道:“是这样子的……”
“放手。”
“哦……”阿紫松开爪子,搭下两眉,嘟着嘴道:“是因为……”
未待阿紫絮叨完此前生之事,椅中之人便已叹声阻了她再说下去。
“诸事后议,院中之血毒息深沉,先救人罢。”
云萧、蓝苏婉当即凛神而应:“是!师父。”
墨然抬头环顾院中一眼,语声怜恻道:“是何变故?怎会有如此多的伤亡?”
白衣女子轻轻叹了一声,虚无的视线亦落向院中。
眸光沉恤,面色微白,隐见悯然哀意。
“银针锁穴不宜过久,芩丹解毒其量需慎,其间分寸非一朝一夕能把握,小蓝、萧儿,你等将院中中毒受伤之人扶至为师面前。”白衣的人顿一瞬,而后平声道:“为师以银针试毒以测,以定分寸,之后为他们解毒。”
叶绿叶眉间拧了拧,蹙眉半晌,没有言语。
云萧看了白衣的人面色一眼,双唇微抿,亦不言。
而后方和蓝苏婉一齐应声道:“是,师父。”
众人闻言无不感念,心下激动隐喜,顿觉生还有望,强撑着拜服于地,跪地谢道:“感念先生仁心……我等多谢先生……”
白衣的人只再叹了一声,轻言道:“此乃为医者应为之事,诸位不必多礼。”
言罢,拂衣扬袖,于自己双膝上排开一列银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