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副官刚道了声是,却见沈疏影又是言道;“我看他,脸色很不好,麻烦您照顾好他。”
何副官心头一震,颔首道;“夫人请放心。”
沈疏影点了点头,刚要离开便听何副官开口道;“您也要多保重,属下见您的气色也不太好。”
沈疏影微微一笑,对他说了声谢谢,便转身向着一旁的轿车上走去。
直到汽车开出了军营,沈疏影垂下眸子,泪水方才一滴滴的落了下来,没过多久便在她的膝上落上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水渍。
而会议室中的贺季山,在沈疏影走后慢慢的燃起了一支烟,他的目光深敛似海,耳旁的争吵声依然还在继续,他抽了一口烟,猝不及防的将手中的打火机扔了出去,发出一声脆响。
耳旁终是清净了下来,所有人都是噤了声,他疲惫的合上眼睛,一手扯开了军装上的纽扣,对着众人道了句;“全都给我出去。”
话音刚落,众人便是一个立正,将自己的军帽拿起,行礼后走出了会议室。
听到关门声响起,贺季山将头向着椅背上一仰,手中的烟卷已经烧了老长的一截,细密的烟灰落在他的军靴下,他却浑然不觉——
沈疏影回到官邸后睡了一夜,第二日便是梅丽君出院的日子,她起的极早,明镜中的女子一脸的苍白,眼睛更是红肿的不成样子。
她去接梅丽君出院,自然不好这副模样,于是拿起了香粉,在自己的脸蛋上细细的敷了一层,将那抹子苍白遮掩了些。又取出胭脂,在手心中捂热,在两颊处稍稍的擦上了一些,她的肌肤本就极好,素日里几乎都是素净着一张脸,从不用这些胭脂水粉,今日骤然用上,却更显娇美。
看着她下了楼,蕊冬赶忙殷勤的迎了上来,沈疏影简单的吃了点早餐,便让司机送着一路来到了医院。
她去的极早,梅丽君才刚梳洗过,见到她便是一惊;“小影,你这是怎么了,几天没见,你怎么瘦成了这样?”
沈疏影勉强一笑,见梅丽君的腿伤好了许多,已经能下床走动,不由得很是欣慰,只轻描淡写的带了过去;“我没事,只不过前几天有些着凉,所以才瘦了些。”
梅丽君听她说的轻松,便也没在深究,两人说了些闲话,趁着梅公馆的仆人来收拾行李的空当,梅丽君拉着沈疏影走出了病房,两人在廊下散着步,不远处站着一排的戎装岗哨。
见四下无人,梅丽君悄悄将药拿了出来,送到了她的手里。
沈疏影看到那药,心里就是一疼,她抿着唇角,一语不发的便将药瓶递了回去。
“怎么了?”梅丽君先是一怔,继而便是喜道;“你是不是想开了,不吃药了?”
沈疏影心中苦涩,只点了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
梅丽君喜笑颜开,道;“早就和你说要你不要吃,你就是不听,这万一要被贺司令知道,你说说你该怎么办。”
沈疏影垂着眼眸,轻轻的说了句;“丽君,如果真被他知道了,你说他会怎样对我?”
梅丽君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道;“还能怎样对你,不一枪把你崩了都算对你客气了。你也不想想像他们那样的军阀的头子,谁不是对子嗣看的极重,你不愿意给他生孩子,等他从外面娶个如夫人,等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可有你哭的。”
梅丽君声音极脆,一字字的敲打在沈疏影的心上,让人越听下去,心头越凉。
她浑浑噩噩的回到了官邸,忍不住将电话打到了军营,接电话的是侍从室的主任,只道贺季山一早便去承德的军事基地视察去了,怕是这几日都不会回来。
沈疏影搁下电话,话筒发出清脆的一声响,绵绵不尽的哀伤排山倒海,她抱着自己的双膝,将自己的脑袋深深的埋下去,埋下去。
她没有发出丝毫的声音,唯有清瘦的肩头却是抑制不住的抽动——
“夫人,您的信,是从法国寄来的。”这日一早,柳妈便将一封越洋信件送到了沈疏影的屋里。
沈疏影一喜,知道定是沈志远给自己寄来的,她接过信,迫不及待的撕开来看了下去。